不見長生 - 第 23 章 章
第 23 章
“江州有兩大修仙世家,南邊蘇家,北邊柳家。”祝餘淡淡地說道:“柳家現任家主柳如行,其妹柳如意,不知兩位可對我說的滿意?”
她笑了笑。
柳如玉明顯地比剛才放松。
此時,在柳如玉身旁的柳如風開口了:“兩位若是對蘇家出手,我柳家必将盡力幫助二位。”
這倒是有點讓祝餘沒有想到:“兩位可知自己已是身死之人。”
她只是提點了兩句,并沒有直接指明,不過對面的兩個魂魄還是知道祝餘暗地裏的意思,他們也并非愚笨之人。
“這位可是不信柳家會幫助你們?”柳如風直言不諱地說。
“如風!”柳如玉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柳如風就閉嘴了,不再說話,接下來和祝餘交談的人變成了柳如玉,柳如玉溫和地說:“舍弟性格直爽還請道友見諒。”
祝餘:“無礙。”
柳如玉這才繼續先前祝餘的話說下去:“柳如行乃是我二弟,若兩位将我們的事情告知于他,他定會幫助兩位。”
祝餘:“這麽多年,他或許也不是你們熟知的那個人。”
柳如玉搖頭:“我相信他依然是他。”
接着祝餘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說服柳如玉,這個也沒有說服的意義,她換了個話題:“兩位是修士應當比凡人知曉的更多。”
柳如玉點頭,随即又搖頭:“蘇家捉拿這些人是為了靈根。”
他将事情娓娓道來。
其實柳如玉的故事并非說書人那般。
他早就發現蘇巧和寧侓之間的關系,當時他便當機立斷打算和蘇巧和離,只是和離前,他發現蘇家有一處地下室,地下室中還有一些乞丐,蘇巧還在抽取那些乞丐的靈根,然後注入到寧侓身體裏。
寧侓本身是沒有靈根的。
正當他打算想仙盟揭發蘇巧所做這一切時,他被蘇巧發現了。
當時他是可以逃脫的。
只是蘇巧早有準備,捉了柳如風威脅他,他這才沒能走掉,他以自身換取柳如風的離開。
他每天被陣法限制,靈根被陣法吸取,身體逐漸衰弱,直到再也醒過來。
死後,他被困在了蘇家,也再次見到柳如風。
然後他才知道,原來他們兄弟二人都沒能離開蘇家,蘇巧并沒有如約放了柳如風,甚至還在吸取了柳如風的靈根後,讓他死在那間地下室。
只是死去的他們并不能做什麽,他們被困在陣法中,被越來越重的怨氣侵染逐漸忘卻了自己姓甚名誰。
直到今日,他們才終于脫離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态。
即便如此,他們也再也沒有修行的可能,他們被怨氣侵染太久,魂魄早已受損,無法轉成鬼修。
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不過柳如玉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家中的人,“不知道友可否為在下帶幾句話給舍弟舍妹。”
這個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祝餘直接點頭就答應了:“好。”
柳如玉之前緊繃地身體放松了,只是話到嘴邊,他突然又說不出口了,他想要說的那些話好像已經太遲了,已經沒有必要,于是千言萬語盡化作一聲嘆息。
他說:“道友不必為我帶話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在他身邊的柳如風發出抗議:“大哥,你沒有話我可有。”
“二哥,家裏最好的酒記得給我和大哥倒在墳前,小妹,我以前搞得小玩意幫我全部挂在墳前。”柳如風話音一轉:“記得保重自己,我和大哥不想很早就在下面見到你們。”
柳如玉淺淺地笑了。
兩人的身影逐漸變淺,直至再也不見。
還是有些令人有些唏噓。
不過現在祝餘他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辦,祝餘可還沒有忘記自己找湛竹來此的目的,她看向湛竹:“佛子,這邊來。”
湛竹收回放在空地上的目光,跟在祝餘的身後,朝着房間內走去。
兩人停在了寧侓床前。
祝餘将自己剛才探查到的情況告知湛竹,“這是離魂之症。”
這下湛竹大致明白祝餘叫他來的理由,只是他還是動手再次檢查了寧侓的身體,的确如祝餘所言,乃是離魂之證,他的結論也和祝餘一致。
再不盡快這人就會死去。
尋魂這一塊對他來說還算擅長,他開始動用術法尋找寧侓的魂魄。
生者的身體和靈魂是有關聯的,佛修可通過秘術根據身體中的氣息尋找到對應的人的魂魄,不過也并非所有佛修都會這一項術法,只是因為在這裏的是湛竹,這位無相寺悉心培養的佛子。
成了!
湛竹朝着祝餘點了點頭,他伸出自己的手,攤開手掌,掌心中有一只黃色的光點。
光點騰空。
然而光點卻停在了半空,随即又消失了。
祝餘不解地看向湛竹:“大師,這是?”
她已經看出那個光點并不是因為外力消失,而是因為湛竹本身将那道靈力收了回去。
“不如先處理蘇家的事情。”湛竹提醒道:“現在我們正在蘇家。”
這個祝餘沒有異議,畢竟她剛才還像天道許下了誓言,蘇家這事早解決早好,這點事情解決起來也不麻煩,寧侓那邊也不差這麽一點時間。
他們只需要在仙盟的人來之前找到那些靈魂所說的地方便可。
這點有蘇合在,想必不是問題。
這麽一想,祝餘朝着蘇合和柳如彥走去,只是她先向着柳如彥走去,叫醒了柳如彥。
柳如彥猛然起身,眼神驚慌地望着周圍,連忙去感知了下他的靈根。
還在。
只是他還是心有餘悸。
剛才夢中被人挖去靈根,然後一步一步衰弱死亡的模樣實在是太真實,就像是真的發生在他的身上一般。
那真的是假的嗎?
一道人影擋住了他的眼前的光,即使逆着光,他還是看清楚身前人的模樣——湛竹。
“施主,不必為夢魇困擾,現在已經安全了。”湛竹指尖溢散出一些黃色的光點,光點沒入柳如彥的眉心,柳如彥的情緒平複了些許。
柳如彥看向周圍,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又回到了蘇家,但他那顆提着的心并沒有松懈,反倒變得更加緊張。
那個幻境……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然後朝着湖邊走去,探出頭一看,完全看不清湖底的情況。
于是他顫抖取出自己的符箓。
靈力注入符箓,在他面前湖面瞬間從中間朝着兩側分開,露出湖底。
在看到湖底陣法的瞬間,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那不是個夢,那是真的,他的靈根真的有被人挖去過。
祝長老!
對,祝長老一定有辦法,她可是藥王谷的長老。
一定有辦法的。
他的靈根一定沒有事情。
柳如彥轉身跌跌撞撞地朝着祝餘跑去,雙眼游離驚懼地望着祝餘,他語無倫次地說:“我的靈根祝長老我被人祝長老。”
“你冷靜下來。”祝餘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瓶子,這是她之前煉制的靜心凝神的丹藥,她直接強行給柳如彥塞了一顆。
丹藥入口即化。
柳如彥的表情逐漸地安靜下來,一想到他自己剛才的舉動,還有些尴尬,不太敢直視祝餘。
他明明醒來的時候還探查過自己的靈根,剛才見到陣法的瞬間居然還手足無措,以為靈根沒了,實在是……他不會承認剛才的那個人是他。
那是他弟弟,柳如雪,不是他。
是的,那不是他。
這樣自我安慰之後,柳如彥再次振作,他擡頭看向祝餘,只是一對上祝餘那雙眼睛,剛才的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中。
啊啊啊!
那不是他。
祝餘也不管柳如彥的異樣,她淡定地說:“你剛才在陣法中經歷的都是真的。”
柳如彥一愣:“?”
什麽意思?
那一切是真的?!
柳如彥:“!”
“我的靈根是真的沒了!”柳如彥慌張地再次用靈力去探查自己的靈根,還在,他提起的心瞬間又落下,小心翼翼地問道:“祝長老,我沒有聽明白你的意思。”
祝餘也從柳如彥的話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有說清楚,于是她開口向柳如彥解釋:“你經歷的一切是真的,但是那不是你的經歷,你只是在被編制的幻境中體驗了別人的經歷,你的靈根還在。”
這下柳如彥瞬間明白了。
只是他又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那件事情是真的,也就是說真的有人被剝離靈根,……或許還有人現在依然在承受着幻境中他所經歷的一切。
他艱難地開口:“祝長老,仙盟的人什麽時候到?”
祝餘:“或許還有幾日。”
“你,我。”柳如彥欲言又止地望着祝餘,不過在內心的催促下,他還是将自己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祝長老,我想去救那些人。”
祝餘颔首。
柳如彥鄭重地向祝餘托付:“我要是沒回來,勞煩你将我的訊息告知我的師兄他們。”
他沒辦法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
若是逃開,這件事日後也會成為他的心魔。
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會要求祝餘和湛竹随他一起的。
柳如彥轉身打算朝着湖中心走去。
“誰說我不去了。”祝餘的聲音在柳如彥身後響起,“讓你這種小輩身先士卒,日後若是傳出去,我可是會被旁人恥笑的。”
接着柳如彥感覺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那個人很快就越過他朝着前方走去。
祝餘走到了柳如彥前面。
“施主,小僧也一同前往。”湛竹對柳如彥和祝餘說。
望着前方兩人,柳如彥瞬間安心了許多,他大步追上,“祝長老,你以後一定比祝餘長老還厲害。”
這時,祝餘才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告訴柳如彥自己的身份,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再告訴好了。
她控制着靈氣将蘇合拉到湖邊。
蘇合醒了。
只是他神色有點奇怪,緊接着他掙紮着說:“我不要我不要,給我滾,我不要再生了,不要再生了。”
祝餘眉頭輕皺。
蘇合瘋了……
看來只能靠他們了。
祝餘看向湛竹:“大師可有辦法找到那地方?”
只是不等湛竹回答,在他們身側的柳如彥積極地開口:“我可以。”
幻境中反複的經歷也讓他反複看過下面的這個陣法啓動的模樣,雖然他并不是陣修,但他是一名符修,平時也會用靈力畫符箓,畫符箓時會往其中注入靈力,就和陣修繪陣一樣。
這個靈力的走動他已經記住了。
他閉上眼睛按照幻境中自己看到過的往陣法中注入靈力。
成功了!
陣法染上藍色的光暈,旋即一道若隐若現的門出現在陣法邊緣,片刻,這個門固定住了,不再時隐時現。
門在他們面前打開了。
裏面是一個長長的走廊,沒有一點光亮。
柳如彥率先走了進去。
祝餘和湛竹對視一眼,祝餘跟在了柳如彥身後,而湛竹則留在原地,這樣足以讓他們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這個長廊沒有任何光亮,不過這不妨礙柳如彥和祝餘這兩位修士,他們如履平地地走着,并沒有一點被黑暗困擾。
兩人一路走着。
沒有任何阻攔。
這種情況實在不太對勁,可是在祝餘前方的柳如彥并沒有對此提出任何異議,好似這一切都是正常。
祝餘展開的神識也告訴她這裏一切正常。
突然,眼前開闊。
兩人面前是一個巨大祭壇。
祭壇上有幾個凡人在,他們痛苦的掙紮着。
柳如彥三步并作步直接上了祭壇,不過祝餘沒有像他那般魯莽,而是站在祭壇邊緣,可是祝餘身後突然倒向祭壇,有人推了她一把。
是誰!
祝餘回頭望去,眼中出現一絲意外。
怎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