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Ⅱ02《南海歸墟》 - 第 22 章 食人蚌

水肺的容量有限,在水底自是不容過多耽擱,Shirley 楊見我和明叔都同意繼續往深處潛水,就做了個多加小心的手語,三人用潛水繩互相聯結,把身上能開啓的照明設備全部打開,在潛水頭盔氣閥排出的一串串白色氣泡中,同時潛下漆黑的深谷。

我們順着石壁下潛,Shirley 楊随手拔出潛水刀刮去一片厚厚的灰白色沉積物,只見裏面露出粗砺的巨石表面,凹凸起伏似是古碑,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古老的痕跡,正待繼續下潛,忽然感到那石壁當中傳出一陣劇烈的顫動。

我的手剛接觸到那象是海底遺跡的石壁,就感覺到一陣異乎尋常的顫動,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這次下水之前又忘看黃歷了,怎麽竟然趕上海底地震了?留在海溝裏可能會被埋住壓死,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倆鴨子加一鴨子,趕緊撒丫子撤回海面吧。

我正要通知Shirley 楊和明叔快撤,卻見Shirley 楊忽然舉起方手,做了個“小心”的手勢,我稍微一怔,便已領悟,石壁的震動不是地震,而是海溝裏有某種東西在動,向下的潛流忽然增大,看來摘到石壁的東西是在我們頭頂,在情況不明的形勢下,肯定是無法冒然上浮,Shirley 楊帶着我和明叔借着一股潛湧,躲到海底倒塌的石柱後面。

這道海溝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深,由于內部潛流複雜黑暗,在上面用探照燈看不清下面的地形,可一旦潛水下來,在海溝底部使用氟氣燈泡的強光設備“波塞冬之炫”,光柱所指之處,數十米內的景物歷歷在目,我們三人伏在石後舉着兩架探照燈各處掃視,凝神觀看周圍動靜。

我順着探照燈光柱匆匆一瞥,發現海溝并非是天然形成,排比林立的粗砺石柱,說明這裏曾經是一片恢宏龐大的建築群,毀天滅地的巨大災難使這裏沉入了海底,建築的頂層被海沙淤泥覆蓋,年深日久,形成了一層脆硬的漿殼,這道海溝之所以暴露出來。并不是有沉船落下,因為附近沒有近代艦船的蹤影,我們旁邊只有一艘被腐蝕得僅剩船架龍骨的老式木船殘骸,那已不只是哪輩子沉到海裏的古代沉船了,剛剛潛下來的那處豁口,很可能是由于我們藏身處的幾根石柱倒塌産生的。

珊瑚螺旋東西長、南北窄,海底森林密親處多集中在地形凹陷地東側,向西地勢漸高,在潮位低時會有黑色的幽靈島浮出水面。我們潛的海溝正是介于珊瑚森林和幽靈島之間,利用潛水鐘初次偵察的時候,我曾發現這一帶海床上有許多黑漆漆的窟窿溝壑,現在想來,也許下面都是歸墟古城的遺跡,規模相當驚人。

我想到這些,微微有些走神,突然感到Shirley 楊輕輕拱住我的左手,頭上那東西也跟着潛下來了,我不由得把魚槍舉起準備接敵,明叔連連搖手,示意不能來硬的,這海槽裏肯定藏着什麽巨大的海獸,它未必已經發現了咱們,現在趕緊把身上的光源全部熄滅,免得暴露目标,等它游走了,再設法悄悄潛回去。

Shirley 楊也同意明叔的辦法,我們趕緊滅燈,除了探照燈“波塞冬之炫”,以及配戴在身上的挂燈頭燈之外,金屬的潛水盔中,也各有兩盞微光燈,這種微光燈是水壓式開關,入水三十米以下就會自動開啓,無法手動關閉跡,可以在黑暗高壓的環境下照明自己眼前半米左右的範圍,也能讓在近處的同伴看見自己的臉,減輕心理壓力,頭盔內的微光燈比起強光探照燈來,可就太不起眼了,正是由于光線微弱,即使讓它亮着,也不用擔心暴露蹤跡。

光源一滅,海底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到處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想到這歸墟古城當年遭到滅頂之災,城中的恨天人,不許男女老少還是雞犬貓拘大概都喂了魚,南海蛋民們采蛋時不趕提及“珠”宇,據說就是因為海底有幽靈惡鬼守着蚌珠,那些惡鬼難道就是古城中地亡魂嗎?念及此處,在這漆黑的海底廢墟中,我還真有點發毛,忙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可海底特殊地環境,加上百餘米深的水壓,都給人一種難以明狀的心理負擔,莫名的恐慌感揮之不去,想到Shirley 楊就在身邊,我總算克服住了這種不妥的情緒,可感覺到身邊潛流突然波動起來,知道是有什麽大家夥正在我們身邊經過,不由得又是一陣緊張,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在深海産生的正常心理現來,幾乎每個深水潛水員都會出現,暗地裏罵自己沒用,當年刺刀見紅連眼都不眨,怎麽到海底就變得這麽沒出息了?可千萬別讓從Shirley 楊和明叔看出來,要不然我就沒臉上船了。

我雖緊張,可有人比我還要緊張,身都的明叔象是被海蟄刺到了,全身如同過了電,一長串水泡從他的潛水盔中冒了出來,我和Shirley 楊都被他吓了一跳,但我們随即明白過來,明叔這是受了什麽驚吓,我見他要用手去拔頭盔,暗罵這老港農又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趕緊伸手将他按住,板過他的身子來,借着微光等一看,原來不知是從哪冒出來只烏賊,這烏賊也不算大,身體有成人的兩個拳頭加起來大,伸開觸足緊緊扒住了明叔的潛水盔上的蛙鏡,它體色蒼白,遍布紫褐斑痕,瞪着兩只灰蒙蒙的眼晴在明叔臉上來回蠕動。

明叔視線完全被擋,哪知是條烏賊,還以為自己被什麽海獸給一口吞了,眼前全是蠕動的腸胃,饒是他跑過船下過海,也當場就被驚得慌了手腳,我怕明叔把自己的呼吸管扯脫,急忙牢牢按住他的雙手,Shirley 楊從後邊用潛水刀輕輕挑開烏賊的腕足,把它從明叔的潛水盔上剝離,她手下甚輕,烏賊并沒有感覺到什麽威脅,始終未曾吐出墨汁。

這時我感覺到身邊的黑暗之中,水流激蕩,卷起好強的旋湧,有個白色的模糊影子在附近探首掉尾,距離我們已經近在咫尺了,我知道藏是藏不住了,急中生智,搶過Shirley 楊抓住的烏賊,狠狠一捏,随手将其松開,那烏賊吃疼受驚,出于本能,立刻吐出墨汁想要自匿脫身。

烏賊塗出的漆黑濃墨,如同一股海底黑煙,它的身體也急射蹿出,黑暗中果然有只海獸被逃遁的烏賊吸引,在我們面前掉頭追去,微光燈下也看不清究竟是個什麽,只感覺到白蒙蒙一片大得吓人,那東西游動帶氣的水流十分強烈,象是海底刮起了龍卷風,若不是我們抱着石柱,幾乎就要被它卷走,而且潛流渦湧久久不絕,我暗自吃驚,如此長大會是何物?莫非海底當真有龍?

未及再想,眼前的大團黑墨便已被水流帶走,就見那白練般長大的影子吞了烏賊,又朝我們轉身游來,我們穿着重型潛水服,即使在水下借助浮力行動舉手投足也仍是十分緩慢,想逃根本不可能,這時候只豁出去了。我舉起魚槍,想要用喂了巨姜的魚箭将其射殺,Shirley 楊卻先我半拍,打開了水下強光探照燈,眩目的白色光束直射出去,将對面游來的海獸照個正着。

只見得燈光中一個白乎乎的巨物,首似牛頭,身如蟒蛇,鱗角具備。我們駭然失色,這是龍還是什麽?若說是龍,可身上沒有爪子,若說不是龍,那牛首形的腦袋上都塊生出角了,身體長如白練,見首不見尾,我看得呆了,一時竟忘了射出魚箭。

那怪物被強光一照,把原本沖向我們的頭部暮地一個轉折,斜刺裏繞過探照燈光束,長長的身體在我們眼前掠過,強烈的水流帶得三人身體搖搖晃晃,它似乎懼怕強光,一頭潛入古城廢墟更深處的淵壑之中,再也沒了動靜。

沒等我們顧得上慶幸,身後的幾根石柱本身在海湧反複沖擊下早就不堅固了,被那陣劇烈的潛流一帶,轟然欲倒,我指着側面不遠處的古代沉船,那後邊似乎有間石殿,躲進去也許能避開倒塌的石塊。

石柱已經傾斜,說倒就倒,而且判斷不出掉下來的石塊會砸向哪裏,我們判斷出落石的死角,迅速移動到沉船骨架裏面,斷裂的石柱緊跟着倒塌下來,被激起的海底泥沙産生了一片煙霧,把我們剛才停留白區域覆蓋住了,所幸并未引起連鎖反應,但誰也不能斷言其餘的區域就會比那安全堅固,這沉在海底幾千年的古城中,根本沒有安全地帶。

我們躲進沉船地龍骨下,借機稍做喘息,明叔受了接二連三的驚吓,有些沉不住氣了,手腳無措。他抓起水下寫字板,急匆匆寫了個宇讓我們看,這種水下寫字板是給潛水員互相交流使用的,除非是經過長期磨合産生了默契,否則潛水員相互之間有一些複雜的信息難以及時勾通,遇到這種情況,就會借助水下寫字板。

我一看明叔寫的是個“龍”字,知道他是說剛剛見到的大海獸是龍,這回遇上大麻煩了,我并沒見過真龍,也不知明叔是否親眼見過,不過馬克斯主義千頭萬緒,歸根到底只有兩個字“造反”,什麽是造反?就是敢為天下人之不敢為,龍和魚在我的世界觀中沒什麽區別,我對明叔舉了舉手中的漁箭,等浮上海面的時候,那怪物要是再敢露面,我非讓它吃我幾箭不可,讓它嘗嘗沾滿了蛋民血淚仇的利箭是什麽味道。

Shirley 楊擺了擺手,示意我們不必擔心,她在寫字扳上寫了“大海蛇”三字,又指了指探照燈,我這才記起前兩天在船上,她跟我雲提到過深海的海蛇,西方人稱其為“海蛇”,而東方人就管它叫“龍”,實際上是同一種海洋生物,沉浮莫測,常在飓風暴雨中攻擊舟船,吞噬船上運載的人口牲畜,所以船員們談之色變,古時海邊廟宇中多有描繪海怪吞舟翻船的場景,裏面的五爪之龍的形像便是以海蛇為原形,不過因為它懼怕光亮,所以平時只在黑暗的海底出沒,只要攜帶強力水下照明設備,就沒什麽好怕的,如果早發現是大海蛇,也不用聽明叔的馊主意關上光源躲藏了,剛才滅燈之舉就險些受到攻擊。

明叔也知海蛇來歷,隔了一陣,如果不是極特殊的情況,海蛇不會冒着光線襲擊舟船和潛水員,他握了握手中的強光探照燈,過一好一陣才終于鎮定下來,對我們挑了挑大拇指,表示不用替他擔心,沒問題。

從Shirley 楊和我舉着潛水手電筒四處打量,只見身後地古代沉船雖然僅剩殘骸,但仍可以看出與中式船舶外形相去甚遠,充滿了阿拉伯地區的異域風情,船體大半被海沙覆蓋,能爛的幾乎都爛沒了,很可能是一艘元明之際海上貿易往來的商船,不知是遇到了什麽海難才被卷入珊瑚螺旋。

周圍地古城廢墟也已全部失去原貌,這些東西也許對考古學家而言,是驚人的發現,但在我看來并沒有什麽探索價值,繞着沉船游了圈,再沒發現有“瑪麗仙奴”和其他沉船的蹤影,海底遺跡的規模雖大,但潛水員能去到的地方十分有限,一來倒塌的牆壁和石柱阻路,二是這裏面随時都有塌方的危險,也許無意中觸碰到什麽,就會引得房倒屋塌,似乎連海中水族都知這裏危險,在附近都沒有它們出沒的身影,完全是一片死氣沉重的鬼域。

廢墟中有幾處漆黑的深淵,那條海蛇就是遁入了其中一處深壑,我想接近查看,但那些地方的水都打着轉,奇溜無比,縱是游魚也難接近跡,只得作罷,我對Shirley 楊打個手勢,這裏沒有我們要找的沉船,看來“秦王照骨鏡”這件大青頭并不好撈,海底古城的廢墟裏危機重重,非是久留之地,還是撤回去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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