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脆皮茄子肉卷

除了祝明東, 同樣不可思議的還有李華。他記得張蔻蔻在周太太家說要開飯店應該在不久前，沒想到這麽快就開起來了，而且還是開在寒山路上。

李華常去寒山路, 那邊有家茶館很出名, 茶館的老板正好是他朋友。這天下午兩節課結束，李華按照導航獨自開車至張記飯店。

車停到路邊，走進飯店, 一進門便是寬敞亮堂的院子, 院子裏整整齊齊擺放着幾組桌椅。

他原本以為是五六十平的小飯店, 沒想到是兩層小獨棟，還帶院子。李華上下左右, 仔細打量，越看越驚訝。

還沒到晚飯時間，店裏暫時沒有客人, 張蔻蔻正站在收銀臺位置, 低頭回複供應商消息。察覺到有人進來，她擡眼望去, 發現是李華。

她有絲驚訝，放下手機：“李老師。”

李華溫和笑道：“看到你朋友圈說開了飯店, 順路過來看看，吃個晚飯。”

她把菜單遞給他：“您看看想吃什麽, 現在新開業打八折。”

李華接過菜單, 視線捕捉到某張食物圖片，自言自語了下：“茄子肉卷。”

“對, 要嘗嘗看嗎, 味道很不錯的。”

他擡眼望着張蔻蔻，語氣複雜問：“這道菜……是誰教你做的？”

啊？誰教的？

張蔻蔻不知道李老師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不過看他臉上複雜的神情，難道茄子肉卷對他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張蔻蔻實話回答：“我的外公是廚師，自幼耳濡目染，算是外公教的吧。”

李華臉色恢複正常，幹笑兩聲：“沒事……我就是随口問問。”

他點了五道菜，三道家常小炒，兩道硬菜。

張蔻蔻聽他報完菜名，好心提醒：“李老師，您點太多了。”

李華：“沒關系，後面兩道硬菜幫我打包好了，我帶回家。”

“好的。”

荷塘小炒、辣椒小炒肉、脆皮茄子肉卷，三道家常菜很快端上桌。

最後一道脆皮茄子肉卷出鍋擺盤時，小白一眨不眨緊緊盯着油光發亮的茄子卷，暗暗咽口水。

這算是茄子的創新做法，薄薄的長條茄子皮上平鋪一層調制好的肉餡，從一側向內卷起來，卷成胖胖的小圓柱形狀。

表層均勻裹上澱粉，下鍋油炸至金黃色，再倒入鍋中調好的醬汁略翻滾下，茄子卷裹上醬汁之後便可以出鍋了。

李華怔怔望着眼前擺盤精致的脆皮茄子肉卷，思緒瞬時被拉回十幾年前，這道菜比記憶裏的模樣精致多了。

這是張蔻蔻媽媽常為丈夫李華做的一道菜，以前農村家裏窮，李華家境普通沒條件經常吃肉。在一點肉沫經常換着花樣做的條件下，張蔻蔻媽媽巧手創造出來的脆皮茄子肉卷是李華的最愛。

李華夾了一個茄子肉卷放進嘴裏，茄子裹着澱粉被油炸的酥脆，一口咬下去鎖在肉餡中的鮮美汁水瞬間爆裂在口腔裏。

外酥裏嫩，油潤軟滑，口感豐富，鮮嫩多汁，的确是記憶裏的味道。聯想到前妻，李華眼眶酸澀起來，他抽了張紙抹眼角的淚。

小兔走到後廚，小聲對張蔻蔻說：“老板，李老師哭了。”

張蔻蔻一愣：“啊？哭了？？？”

“對，他吃茄子肉卷的時候哭了。”

怎會如此？張蔻蔻有點被吓到。

不會吧不會吧，開業沒幾天她的職業生涯就遭遇滑鐵盧，堂堂張老板竟然做菜難吃到食客當場流淚？？？

“你幫我看炖菜，我去問問。”

張蔻蔻快步走出後廚，還真看到李華在抹眼淚，她走到他面前，關心問：“李老師，你……你沒事吧？”

李華被張蔻蔻看見囧樣，快速擦幹淚水，有些尴尬地說：“哦，沒事沒事，只是覺得茄子肉卷太好吃而已。”

張蔻蔻：“……”

好吃到感動流淚麽……行……不是難吃到流淚就行。

張蔻蔻放心回廚房繼續做菜，兩道硬菜做好後，她親自打包好遞給李華。臨走之前李華拉住她，問出心裏的疑惑：“你這家飯店的租金貴嗎？”

張蔻蔻說：“還行，性價比挺高的。”

性價比挺高？不管怎麽高，寒山路上的租金也不可能便宜到哪裏去。他朋友茶館面積和張蔻蔻這家店差不多大，店鋪租金一年要七八十萬，她哪來這麽多錢開店？

李華試探問：“這家飯店是你和朋友合夥開的？”

“不是，我自己的店。”

“有投資人支持？”

“啊……沒有。”

“你該不會是炒股了？？？”

“并沒有……”

李華心裏有些着急，他想問清楚張蔻蔻這麽大筆錢到底哪來的，但他又不敢問得太直白。

他倒不是擔心別的，作為父親他當然希望張蔻蔻生活過得越來越好，當初看到她在大學夜市擺攤，經常晚上愧疚的睡不着覺。

李華只是怕張蔻蔻被某些壞男人騙，雖說現代社會這種事情很常見，男女錢色交換，各取所需。別人他管不了那麽多，但張蔻蔻是他的親生女兒，她還這麽年輕，他不想看她走上歪路。

李華想了想，委婉地說：“可是性價比再怎麽高，租金應該也要大幾十萬吧，加上水電物業員工工資，成本不小啊。”

張蔻蔻沒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麽，但看他一直在問經營上的事，便以為他也有開店的想法。

她忍不住說：“您也想開店嗎？”

李華擺手：“不不，我不想開店。只是之前在周總家宴上聽你說要開飯店，沒想到這麽快就開起來了。當時我有和你提過創業投資，你并沒有接受，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這下張蔻蔻懂了，她直白地說：“您是好奇我開店的錢是哪來的吧？”

他摸了摸鼻子掩飾略尴尬的表情，默認她的話。

張蔻蔻一直覺得這位李老師有點奇怪，他好像對她過分關心了，但他又從沒做出什麽讓自己不舒服的舉動，言行舉止都像是單純關心小輩而已。她只能自戀猜想是自己的廚藝踩中了李老師的口味，導致對方對她比較欣賞。

她雖然對李老師的女兒，大小姐脾氣的李明娜印象不太好，但就事論事她對為人溫和的李老師印象還不錯。

所以對于他關心錢這種隐私問題，張蔻蔻半開玩笑透露：“具體不方便說，但是肯定是靠自己雙手掙來的，李老師放心，絕對合法合理。”

“那就好，那就好。”李華自言自語，小聲念叨，“合法合理就好。”

張蔻蔻眉梢微揚：“李老師該不會以為我做了什麽違法的事？”

他幹笑幾聲：“張小姐你不要見怪，現在年輕人創業不容易，我只是怕你接觸民間借貸或者高利貸那些危險的事情。以後你要是資金困難，記得一定要打電話給我，這點錢我……我們基金會還是有的。”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張蔻蔻笑起來：“李老師放心，我不會接觸那些的。”

店裏陸陸續續有客人來了，李華囑咐她：“你忙吧，我先走了，不管是飯店經營還是生活上的其他困難，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李老師。”

李華帶着外賣回家，加上保姆做好的菜，今天又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李華喊了聲：“吃飯。”

方娜聽他一直哼着小曲兒，笑着走過來：“今天心情很好？”

李華笑眯眯說：“還不錯，我打包了兩份菜回來，快來吃飯。”

方娜好奇：“帶了什麽好吃的？”

“蘑菇炖烏雞，清炖獅子頭。”

方娜探頭瞄了一眼，有些驚喜：“喲，居然還有獅子頭啊，明娜出來吃晚飯了。”

李華解釋：“你昨天不是說想吃正宗揚州獅子頭麽，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要是覺得不錯以後我再去買。”

方娜十分滿意李華的貼心愛妻表現，心裏甜絲絲的：“順不順路啊，要是太遠就算了。”

“這有什麽，開車很方面嘛。”

李華幫方娜夾了一個獅子頭，又澆了一勺湯在獅子頭上：“快嘗嘗味道怎麽樣。”

方娜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肉放入嘴裏。

獅子頭口感鹹鮮滑嫩，入口即化非常綿軟，而且一點也不油膩，湯也十分鮮美。

她睜大眼睛，吃驚說：“喲李華，你挖到寶了吧！這哪家飯店做的，這也太好吃了。”

李華沒明說店名，含糊道：“新開的。”

李明娜拿着手機腳步輕快走過來，聽到媽媽的稱贊，附和道：“什麽太好吃了？”

“你爸帶回來的獅子頭，快去盛飯。”

李明娜走到廚房盛飯，一不小心飯勺手滑掉到地上，她彎腰撿起，餘光瞥見垃圾桶裏的塑料袋。

塑料袋上面印着張記飯店四個大字，李明娜臉色微變，揚聲問：“爸，你從哪裏打包的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