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限定 - 第 4 章 呀,挺受歡迎
呀,挺受歡迎
“一個茶葉蛋。”
“這兩籠餃子。”
“夏悸,真買了啊?”
夏悸沒怎麽在食堂吃過早餐,走了三個窗口也沒熱乎的牛奶,豆漿拎着不好跑,忍着揍人的沖動白了一旁看熱鬧的丁輝一眼。
笑吧笑吧,到時候有你們哭的。
夏悸又到便利店買了一盒熱牛奶,揣進口袋裏。
三月快過半了,天還沒有要暖的意思,從食堂走到教學樓,早餐就該涼了,只能用跑的。
她從後門偷偷進去,七班在教室的沒發現,夏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歐陽思睿。
和她的位置一樣,在最後一排,靠牆也靠窗,往外就能看到不遠處的操場。
他在刷題,旁邊放着一杯豆漿,看着已經吃過早餐了。
不是說了別吃早餐了嗎?
東西堆到他桌上的時候歐陽思睿吓得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椅子擦着地板往後挪,聲音格外刺耳。
不僅夏悸,班上在的人被他吓到了,紛紛看了過來,一并看熱鬧的還有剛追到門口看熱鬧的周天棋他們。
好了,這下他們全班都會知道了,不僅全班,不久後整個學校都會知道她給大明星送早餐了。
歐陽思睿扶好椅子,看了看夏悸放在他桌上的東西,又看了看她。
“幹、幹什麽?”
夏悸瞥了一眼站在門口捂着嘴笑得站不直的周天棋和丁輝,“給你的,都還熱着,牛奶也還熱着。”
“……啊?”
夏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勾着嘴角眯了眯眼睛,“膽子不大,反應倒是挺大。”
“……”
“随你吃不吃反正我給了,不吃就算了,丢了也沒事。”
夏悸說完掃視了一眼班裏和要進來卻呆愣在門口的人,語氣不太好:“看什麽看?沒見過給人送早餐?要不要給你們也買一份啊?”
周天棋見她快出來了,往丁輝後腦勺拍了一把,“艹,你還看?”
兩人一前一後跑了。
夏悸心平氣和地告訴他:“我明天還來。”
歐陽思睿:“???”
夏悸看到了他桌上的數學題集“這本借我。”
“不是……”
夏悸擺了擺手,拿着他的數學題就往外走,“早餐随便處置。東西晚點還你。”
走出七班的時候,揣在兜裏的拳頭都硬了。
但是想想兩周後能看一個月的戲……
很值!非常值!
夏悸走了,七班的所有目光就都落在了歐陽思睿身上。
“什麽情況?”
年級第一的拽姐給他們班大明星送早餐?!!
這是他們能吃的瓜嗎?
夏悸看了周天棋一眼,直接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什麽話都沒說,從桌肚掏出了兩張幹淨的草稿。
周天棋看了她一會兒,不怕死地往前湊,“不是吧?生氣了?”
謝濤回了個頭,就聽到夏悸冷笑一聲。
夏悸找了自己的題集給謝濤,“濤子,這個幫我給七班那個小明星,別說誰的,給他就是了。”
“……給他這個幹什麽?他沒有嗎?”
“我拿了他書,怕他沒題刷,我這本暫時換給他,”夏悸雙手合十,“幫個忙嘛。”
“你拿他書幹嘛?”
“回來告訴你?”
謝濤拿着書去了,周天棋有點急了,又往前湊了一點,“不是吧?真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
夏悸翻開他的題,答案都寫得很工整,但錯了很多,全都用紅筆畫出來了,有些過程直接寫在上面了,雖然字很工整,但看着有些亂。
“五十步笑百步,等着吧,兩個禮拜讓你們多走兩百步。”
周天棋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在罵人二百五,揉着鼻子嘟囔着:“又陰着罵人。”
女孩子容易不開心,不開心了還不愛說,周天棋見她還肯罵人才信她是真的沒生氣,挪着椅子退回自己位置上。
夏悸的書是幹淨的,特別幹淨,除了翻頁的痕跡和幾個圈過的題號,什麽都沒多寫,只有第一頁上寫着兩個飄逸的字,勉強能認出是她的名字。
但這不是他的書。
歐陽思睿看着書上的名字,不解地看着謝濤,“給我這個幹什麽?”
謝濤沖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只負責給東西。”
夏悸正寫解析,謝濤突然敲了兩下她的桌子。
“說說?”
謝濤不參加無聊的活動,打賭這種低趣味的東西入不了他的眼,他問夏悸也不瞞着。
“排名上升一百二十六,靠他自己怎麽可能?你說說,我不幫他我怎麽贏?”
“就算你幫他,兩周就想往前竄一百多名也很難。”
夏悸看了眼還在跟人說話的周天棋,“噓,小聲點兒,這事兒可別讓周天棋他們知道了。”
雖說昨天下注的時候沒說不能補課,但這嚴格來說還是作弊,他們要是知道了那賭注肯定就不作數了,多沒意思?
“我知道有點難,但不試試怎麽知道?”夏悸把書轉了個方向,指了幾道相似的題,“你看,他悟性還是可以的。”
幾個相似的題只有第一個因為錯了寫了過程,別的都做對了。
“你一個學理的,也就只能幫他語數外,文綜呢?”
“語數外怎麽了?看不起基礎課啊?”夏悸一邊繼續理題,一邊開玩笑,“我要舉報你搞學科歧視。”
“文綜要是拖後腿,排名也不會往前多少。”
“放心吧,能贏。”
學校裏的流言蜚語總是傳得飛快,從“夏悸給歐陽思睿買早餐”到“夏悸在追歐陽思睿”這件事,不到一天全校就都知道了。
夏悸原本還擔心大明星的聲譽,結果最後該擔心聲譽的是她自己。
這一年,歐陽思睿的微博粉絲六千萬,光學校喜歡他的就占學校總人數的一半。
喜歡他的人數不勝數,夏悸在不知情者的眼裏就是她們中的一個罷了。
但她送的早餐被歐陽思睿收下的這件事,在她們看來就是能給他送東西的意思,原本還算正常的校園生活也變了味道。
總是有人趁他不在,溜進七班往他位置塞東西。
文具、零食、折紙、情書,各式各樣。
晚上最後一節自習,夏悸拎着包溜到了樓下階梯教室,歐陽思睿跟人在最後一排,低着頭認真在寫題。
這是她第一次來階梯教室自習,一眼看過去烏壓壓一片的人頭,都在埋頭學習。
夜風涼飕飕的,教室裏卻很暖和。
坐在講臺上的七班班長看着她進來,又不好說什麽,注意到她進來的人也都看向了她。
然後就看到,夏悸坐到了七班的歐陽思睿旁邊。
實錘了,夏悸真的在追他!
在齊刷刷往後看的目光裏,歐陽思睿揉了揉耳朵,把抽屜的書推給她。
“你的我也帶了,”夏悸翻了翻自己的書,書還是老樣子。
“你刷了嗎?”
歐陽思睿不習慣小聲說話,又怕吵到別人,只能悶着嗓子“嗯”了一聲。
“你的寫得滿滿當當,這本刷了不舍得寫?客氣什麽?這本我刷完了,都準備堆起來到時候一起賣廢品了。”
她說話聲音很輕,空氣裏都是甜甜的糖果味。
歐陽思睿盯着手裏的題沒說話。
“有不會的題不?”
夏悸下巴抵着桌子,眼睛圓圓的,趴在桌上的時候看起來像個小朋友,歐陽思睿看了她一眼,不自覺往自家同學那靠了一些。
夏悸把手裏拿着的幾張寫滿的草稿紙放在他面前展開,“看看這個?”
她的字雖然潦草,但數字寫得很漂亮,過程裏該空的地方就空,整體看過去可以稱得上一句“賞心悅目”了。
這些都是他那本書上的錯題,每道題後面标明了頁數和相似題型的題號,過程也寫得很詳細。
“挑的都是典型,還有一些三中周考差不多都會有的題型,你要是能吃透這些,下次周考數學肯定能越及格線。”
兩百多頁的題集,他刷了一半,錯了四分之三,而夏悸只挑出了裏面的十道題,寫了六張紙。
“上分秘籍獨此一份,好好把握啊。”
他旁邊的人想看,被夏悸一眼瞪了回去,“看什麽看?交學費了嗎你就看?”
“那學費怎麽算啊?”
“十塊錢兩題,包上分,給錢我也給你整一份。”
“好坑……”
夏悸往後靠,隔着歐陽思睿壓低聲音道:“同學,你知道外面一份教案多少錢嗎,你跟我在這講坑?哪涼快哪待着去。”
歐陽思睿突然往後靠,夏悸縮回脖子看着他,下意識往後保持距離。
歐陽思睿擋住兩人的視線,壓低聲音說:“可我沒付錢啊。”
夏悸摁了一下筆,翻開自己帶下來的化學題集。
“……我樂意自費不行嗎?”
你懂什麽?我這叫前期投資。
“看題吧,不會的随便問。”
她的孔雀尾巴好像又露出來了。
歐陽思睿寫了兩個“謝”字,夏悸龍飛鳳舞地在後面添了一句“不客氣”。
階梯教室人多,夏悸下來之前原以為會有些吵,但全程都格外安靜,沒人說話。
除了她。
歐陽思睿碰到不懂的也不問,還是夏悸餘光瞥見幾次他在草稿紙上劃了又寫寫了又劃。
也許是小明星心高氣傲好面子,拉不下臉來問她,才看了一眼他手裏的題和被劃掉的過程,小聲提醒他幾句。
一班的自習可沒這安靜,偶爾有人有不會的題都會往周邊的人問。
夏悸在一班待慣了,相比之下這裏這麽安靜,她反而覺得這學習氛圍有問題,有幾分死氣。
一班都有不會做的題,他們沒有嗎?不會的題像歐陽思睿一樣一聲不吭埋頭啃,要啃到什麽時候?
直到下課鈴響,階梯教室的人才像是活了過來,多了幾分吵鬧。
夏悸合上筆蓋,歐陽思睿還沒要走的意思,對着題目輕輕皺着眉,放在一邊的手很輕地敲着書本。
那手真好看,比她的手都白,骨節分明。
夏悸愣了一下,扭開頭從包裏換了張只寫了一半的卷子,背對着他撐着腦袋繼續寫。
她就剩半張卷子了,寫完再走也不是不行。
等人走得差不多已經十點半了,夏悸已經有些犯困了,聽見旁邊的人動才清醒了些,擡起頭看他,“唔……舍得走了?”
歐陽思睿看着她桌上那張早就寫完不知道多久的卷子,又看了看她臉上被撐出來的紅印,“你在等我?”
夏悸把卷子和筆塞進包裏,“誰等你了?我作業剛寫完好嗎?”
歐陽思睿看着她臉上的紅印,沒說話。
教室裏零零散散就坐了幾個人了,夏悸拎起包,“走了。”
“……我晚一點,你先回去吧。”
夏悸皺起眉看了眼手表,“十點半了你還不回家?你家很近嗎?”
“我還剩一點題……回去有回去的任務,作業我在學校要寫完。”
夏悸眯了眯眼睛,“你們班今天多少作業?”
“……四張卷子三本題集。”
一、二班的作業哪次都是別的班的三倍,她一個一班的都寫完了,他七班的四張卷子三本題集還沒寫完?
“還剩多少?”夏悸忍着怼人的沖動又拎着包走了回去,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看着他,“哪題不會?”
歐陽思睿只是想讓她先走,但沒想到她會折返回來。
他把卷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垂着眼,“我自己能做,你還是早點回家吧。”
夏悸眉心跳了跳,黑了臉。
她題能講得很仔細,想教人做題還真沒人會躲着。
做她整理了一上午的錯題碰壁不問,卡題了也躲着,這樣怎麽上分?
她暑假教小朋友都沒覺得這麽費勁。
夏悸拎起包就走,甩到背上單肩背着,被打下來的椅子嘭的一聲彈了回去。
愛怎麽樣怎麽樣吧,就你忙?
“歐陽思睿,她脾氣超級爛的。”夏悸走了之後,教室裏的一個女生提醒道。
歐陽思睿擡眼朝那邊看了一眼,禮貌地笑了笑,不知道要說什麽。
見識過了,還很容易生氣。
明明他只是覺得太晚了讓她早點回去而已。
夏悸在便利店買了兩根棒棒糖,塞了一根進嘴裏,一顆石頭被她一腳踹得老遠。
“給臉不要臉,能得你,要不是想看戲誰樂意觍着臉下去教你?”
這邊正氣着,穿過林子就看見東門外站着不少個人,一直伸頭往學校裏看,好不熱鬧。
有初中生,也有大人。
夏悸每次路過,總是在低頭玩手機的保安從亭子裏探出頭;“說了他回去啦!不要守在這裏啦!我們都下課半個小時啦!你們守在這裏像什麽話嘛?”
什麽題沒做完?是怕被人蹲吧?
夏悸拿着棒棒糖,睜着大眼睛一臉好奇:“你們等誰啊?歐陽思睿嗎?”
她們不說話,反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夏悸給車開了鎖,把棒棒糖頂到一邊,一臉若無其事:“我剛出來的時候看到他跟人往西南門那邊走了,這會兒估計都快到了,你們怎麽還在這兒蹲着啊?”
夏悸一臉“你們愛信不信”,半點沒有撒謊的樣子。
有人信了,不知道說了聲什麽撒腿就繞路往三中前門跑。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夏悸騎着車圍着學校繞了半圈,買了兩杯果茶又繞回東門。
人都被騙走了。
将近十一點,歐陽思睿才走進夏悸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