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那聲音逼近。

柳如彥回頭想要詢問湛竹，這才發現湛竹不見了，蘇遠也不見了，這裏只有他自己。

那個聲音更近了，輪廓也更加清晰，是刀，不止……還有劍。

就在柳如彥辨認之時，那些東西頃刻間來到柳如彥的面前。

是無數的刀劍。

柳如彥連忙催動防禦符，一張不夠，再來一張。

他又繼續催動三四張符箓。

其他人那邊也是和柳如彥一樣的狀況。

劍光迫近直逼祝餘，祝餘催動着靈氣，狂風瞬間覆蓋裹挾着近身的劍，将劍粉碎。不等祝餘歇息，濃霧中再次出現聲音，和剛才的一樣。

劍光再次出現！

祝餘再次催動着靈氣，襲來的劍再次被她粉碎。

頃刻間，聲音再次出現，又是一批劍。

這次祝餘沒有像剛才那般直接摧毀劍，而是直接用風将劍調換了方向，劍朝着來時方向飛去，然而下一秒帶着她靈氣的劍從上方出現，極速襲向她，同時側面也有劍光閃現。

祝餘眉頭輕皺，她催動着靈氣包裹近在咫尺的劍，控制着劍向兩側飛去。

劍與劍相撞化為粉末。

只是這個空間不給祝餘喘息，周圍再次出現劍光，祝餘控制着風，風在她周圍形成風罩阻隔着刀劍靠近，而她這才有空開始打量周圍。

剛才她就注意到，原本在她旁邊的蘇巧不在，距離他僅有一步之遙的池沐也不在，更不要說在更後面的湛竹。蘇遠和柳如彥三人。

這裏只有她一個人。

有人故意把他們分開，不知其他如何，但她知道，将她困在這裏的人不把她殺死是不會罷休的。

不過上一個敢對她這麽出手的人現在墳頭青草兩米高。

真是愚蠢的人。

修士修行有八個階段：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渡劫、飛升，如今修真界化神期屈指可數，即使是百歲元嬰的柳如彥，現在依然停留在元嬰期，而傳聞中的大乘期修士只有千年前的藥王谷那位谷主，不過那位已經消失許久，大乘期以上境界已是傳說。

祝餘和善地望着周圍，可是她釋放出來的靈壓卻不是像她表情一樣和善，化神期的靈壓釋放，化神期以下修士在這片威壓下難以行動，同時伴随着靈壓出現的還有狂風，風在劍光閃現的瞬間就将刀劍粉碎。

刀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粉碎再生。

祝餘眉頭微微皺起，她發現自己沒辦法從外界補充靈氣，現在她催動術法消耗的都是她自己體內的靈氣。

這個幕後之人看來是做了十成十的準備想要将她殺死這裏。

一旦她靈氣耗盡沒有能從這裏出去，就會被不斷生成劍殺掉。

可惜這人失算了。

化神期的靈氣可不是那麽容易耗盡，況且她還是醫修，補充靈氣的東西她有的是。

真是個不自量力之人。

咔嚓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那些才出現在濃霧中劍光若隐若現，最後化為粉塵消失了，再祝餘再一次将空中的劍粉碎後，再也沒有任何劍出現。

祝餘将手中的藥瓶扔回儲物袋中，她還真是高看了這人，居然沒有讓她吃下一枚補充靈氣的丹藥，連她體內靈氣都沒有消耗十分之一。

她循着風朝着某個方向走出去，邊走邊收回靈壓。

濃霧漸漸散去。

祝餘再次出現在剛才的地方，她環視一周并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不過也沒有看到其他人。

她将神識鋪展，只是神識只鋪展了一尺就再也無法鋪展，這裏有東西限制了神識，大概是她看到的那些陣法，她開始用神識搜尋，倒有一處有靈氣洩露。

那個位置她記得是湛竹的方向。

她目光輕閃，有了個新的想法。

一只小小肉眼不可見的透明蟲從祝餘耳飾中飛出，朝着那個方向飛去，只是蟲子還沒有靠近那個細小的缺口，靈氣宛如洩洪般湧出。

祝餘可惜地望着那一塊地方。

蟲子飛回耳飾中，好似從存在過。

下一秒，湛竹出現在那處空地，并朝着祝餘點了點頭，随即開始誦經。

他周圍浮現黃色的光暈。

他的聲音傳到了另外的被困四人那裏。

另外四人感覺攻擊他們的劍弱了幾分，但他們依然抵不過劍，在剛才他們的靈氣已經為了抵擋四面八方而來的劍消耗了許多。

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柳如彥捏着符箓手指輕顫，他體內的靈力只能再催動一次攻擊符，一次防禦符。

他咬咬牙催動攻擊符，高喊：“大師，你聽到的嗎？我快堅持不住了。”

就算劍被削弱，但數量依然很多，最後一張防禦符也只能堅持一盞茶。

他高聲說：“大師，若我身死，勞煩你将我的屍身送回玉京門，我師父必有重謝。”

湛竹聽到了。

他不願意看到柳如彥死去，這不符合他平時受到的教導。

但困住他們的陣法至少是元嬰期修為所設置，和他同個修為，他的這個術法完全消融陣法屏障還需要一段時間。

就算他改用攻擊性的術法也需要時間。

或許可用那個。

湛竹口中誦經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身上的黃色光芒越來越亮，緊接着他手中的念珠也散發出比剛才更溫和的光芒。

陣法消融的速度變快了。

那四人的身影浮現在半空中，只是他們好像看不到湛竹與祝餘。

祝餘擡頭看向四人。

池沐用陣法狼狽地躲避着，蘇巧用法器抵擋着攻擊，另外兩人情況不妙，蘇遠被劍擊中了腳跌倒在地，柳如彥身前的屏障已經出現裂紋，馬上就會碎掉。

四面八方的劍襲向柳如彥。

屏障碎了。

柳如彥閉上眼睛：“大師，拜托你了。”失去靈力不可催動符箓的他只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劍疾速朝着柳如彥飛去。

另一邊蘇遠亦是。

兩人情況危險。

可是這已經是湛竹能催動的極限，他咬咬牙，打算再次催動更多不屬于自己的力量。

然而下一秒，他視線中所有的劍都化為了粉末。

那幾個困住人的陣法被打破。

他看向祝餘，眉眼彎了彎：“施主慈悲。”

祝餘愣了愣，随即回過神，正巧又想起之前對湛竹說過的話，于是故意調侃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話音落下的瞬間，祝餘腰間傳來異動，随即那個異動就消失了。

不是停下，是消失了。

祝餘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她看着湛竹的眼神中，那絲漫不經心沒了。

剛才消失的東西是她煉制的蠱蟲，這個蠱蟲能夠窺探到天命。

只是窺探天命并非易事。

這麽多年耗費無數精力財力，她也只練成了這麽一只。

她在用蠱蟲找東西。

當遇上和她目的相關的東西時，蠱蟲會開始活躍。

不過蠱蟲告訴她的并不是結果，而是可能，比如，她想要個糖葫蘆，蠱蟲會在帶給她糖葫蘆的人出現時變得活躍，但是她或許不會直接從那個人手中得到糖葫蘆，而是通過這人間接得到糖葫蘆。

即便是這樣不完全的窺探天命，蠱蟲的使用也是有限的。

蠱蟲會随着使用變得虛弱，虛弱程度會根據透露出東西而不同。

像蘇遠那次，蠱蟲只是虛弱了一點點，再上次讓她來江州，也只是一點點。

這樣直接死掉……

應當是很重要的線索。

她不能離開湛竹。

她回過神，若有所思地望着湛竹，這次多了幾分認真：“考慮好了嗎？”

湛竹：“小僧并未有性命之憂。”只是話音剛落，他突然嗓子一癢，嘴角流出血。

強行催動超出自己修為的力量還是為湛竹帶來了傷害，不過調養些許時刻就好，無性命之憂。

只是湛竹心思并沒有放在自己的傷上，而是看向了閃身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藥香不可阻擋地竄入他的鼻腔。

祝餘纖細如玉般的手指落在湛竹嘴角的血跡上，輕輕地将血跡抹在湛竹的唇上：“你受傷了。”蒼白的唇瞬間有了色彩。

只是湛竹有些不适，想要避開，可身體不太聽他使喚，完全動不了。

剛才那番動作讓他有些脫力。

祝餘：“佛子，我要是不出手，你就死了。”

湛竹傳音入密，可是被拒絕了，他的聲音無法傳到祝餘那裏。

“我救了你。”祝餘手指壓在湛竹的唇上，她低頭貼近湛竹耳邊，輕聲說：“你要以身相許嗎？”

可是突如其來的喧嘩掩蓋了祝餘的聲音：“佛子，多謝你救了我！！！”是柳如彥。

他出現的位置就在剛才消失的位置，也就是湛竹身邊。

他錯愕望着眼前這一幕，臉瞬間爆紅，支支吾吾地說：“我這就走！”

“回來。”湛竹說。

柳如彥有些不解，不過他還是停在了原地。

另一邊祝餘也有些不解。

湛竹望着祝餘：“施主，剛才你切切實實救了柳施主、池施主，以及蘇家兩位施主。”

他溫和地說：“相較小僧，你對這幾位才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祝餘懂了湛竹的意思，她笑了：“可我只鐘情于大師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