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長生 - 第 9 章 章

第 9 章

池沐消失了。

可是蘇巧看起來也不是很好,池沐的攻擊看似落在了她身上,其實是落在了她的元神,那是直接對元神産生傷害的攻擊。

元神被攻擊的痛苦遠遠高于身體。

她頭痛欲裂,開始傷害自己,随手用靈氣直接刺向自己的掌心,試圖用身體的疼痛減輕元神的痛苦。

好像起了那麽一點作用。

身體的疼痛完全蓋過元神的疼痛。

她現在大腦重新恢複運轉,看向自己的身下的人,一眼就看到那人身上刺眼的紅色,是她剛才落下的血。

于是慌張去為寧侓換衣服。

換上之後,她又在衣服上發現血跡,是她掌心傷口上的傷。

她眉頭擰起來,直接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藥丸服下,掌心的血瞬間凝聚,傷口迅速愈合。

只是……

她臉色瞬間蒼白,身體微微搖晃。

元神上的痛感浮現。

她手指顫抖地拿着衣服,手拿不穩,衣服瞬間滑落,而她跌倒在地。她跌跌撞撞地想要站起來,可是完全無法站起來,這次她甚至都沒有辦法用身體的疼痛壓下元神的痛處,完全沒辦法使出靈氣讓自己受傷。

好痛。

寧郎……

她眼睛模糊地望着寧侓的方向,漸漸失去了意識。

這一切都被祝餘等人看在眼裏,然而祝餘并沒有輕舉妄動,她擔心這是陷阱,只是在試探這裏是不是還有人。

只是有個人卻動了。

湛竹動了。

祝餘準确拉住湛竹的手,臉色地不贊同看着湛竹,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打算做什麽?”

湛竹看着蘇巧的方向,他暫時沒有回答祝餘。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的祝餘以為他只是想換個位置,于是果斷松開手。

沒想到她剛一松開手,湛竹就動了。

湛竹依然是往蘇巧的方向移動,這次祝餘倒是打算看看他想做什麽,也就沒有動作。

湛竹停在了蘇巧身邊,他蹲下身,開始誦經。

蘇巧昏迷中擰起的眉頭松了松,那個疼痛感自元神蔓延而來的疼痛感減輕了些。

祝餘疾步上前:“這樣會觸動陣法的!”

“這種時刻要發揮你普渡衆生的本能了?”祝餘一聲嗤笑:“剛才池沐被陣法困住咋沒見你這麽好心。”

“剛才她要掐死她夫君的時候不見你救她夫君,現在你要救她?”祝餘說着說着就有些生氣:“你這是想讓我們死?”

湛竹依然沒有停下,還在繼續誦經。

“現在你救她,我們三人就會沒命。”祝餘故意說得嚴重了些:“你要用我們的命去救她嗎?”

見湛竹不回答,她譏諷地說:“你這七級浮屠造得可真夠貴。”

此時,蘇巧的眉頭徹底舒展開。

湛竹停下了誦經,“小僧只是為蘇家主減輕些痛苦,就算小僧死在這裏,也不會讓祝施主和柳施主死在這裏。”

他輕聲說:“浮屠自當小僧來建,施主不必擔憂。”

祝餘眼前一陣恍惚,她收回朝着湛竹伸出去的手。

真像。

為了掩飾自己的恍惚,她嘴硬道:“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不過她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阻止湛竹。

同時,她上前搭上蘇巧的手腕。

緊接着釋放出一絲靈氣,靈氣進入蘇巧的身體裏。

這絲靈氣極弱沒有觸動房間裏的陣法。

這時,她才意識到湛竹剛才的誦經也沒有觸動房間裏的陣法,可是那力量并沒有像她現在這般弱,為什麽沒有觸動陣法?

祝餘暫且壓下自己心中的疑問,開始探查蘇巧的身體。

靈氣沿着蘇巧的靜脈游走,然後是丹田,最後是識海。

前面兩者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有識海。

祝餘在蘇巧的識海中發現蘇巧蜷縮的元神,元神背後纏繞着一道灰色的靈氣,一道金色的經文束縛着那團灰色的靈氣,那道靈氣就是剛才讓蘇巧痛苦的根源。

灰色的靈氣莫名讓祝餘有種熟悉感。

屬于祝餘的靈氣靠近那團灰色的靈氣,灰色的靈氣毫無反應。

然而,在祝餘的靈氣出現綠色的光點時,那團灰色的靈氣突然開始躁動。

祝餘臉色有些難看。

鬼修。

是鬼修的攻擊,難怪能直接作用于元神。

那個池沐居然是個鬼修。

雖然在看到那個人指腹沒有畫陣帶來的老繭時,她就覺得他身份有異,但她也是沒想到他是鬼修。

修士之中有妖修、法修、佛修、鬼修、體修、符修、陣修等等。

鬼修乃是失去軀體的修士或凡人以元神入道,然而鬼修因自身的特殊性極難度過雷劫,不過一旦度過雷劫他們的實力遠超同階段的修士,畢竟他們的攻擊手段都是對元神進行攻擊,防不勝防。

一個鬼修僞裝成陣修來到這裏……

奇怪。

祝餘打量着蘇巧,然後撤出自己的靈氣。

雖然她有辦法可以祓除這道纏繞在蘇巧身上的灰色靈氣,但是她現在不打算這樣做,這樣就直接暴露他們來過的事情。

她低聲詢問湛竹:“你的經文能持續多久?”

湛竹:“一日。”

這可不行。

祝餘說:“把它撤回,我有辦法。”

湛竹望着祝餘,可是卻遲遲沒有動作。

祝餘:“撤了嗎?”

湛竹:“施主可真有方法?”

“你不信我?”祝餘反問。

湛竹:“小僧只是不願見蘇家主太過痛苦。”

“想必佛子也不願見池道友痛苦,不如陪伴下池道友。”不過祝餘也只是在說氣話,她還記得自己還要跟在湛竹身邊,于是她很快就說:“既然不想去陪伴池道友,就把術法解開,要不就讓術法的效果減弱,只維持到兩個時辰。”

這個時辰是她判斷出蘇巧最會蘇醒的時間。

一旦術法的存在超過這個時段,就很有可能被蘇巧發現,這麽明顯的術法也會被蘇巧回到今夜是湛竹來到了這個房間。

當時蠱蟲對蘇家也有反應。

這件事情祝餘可沒有忘記,這裏應當也有她要尋找的線索,她是不可能錯過的。

湛竹的她要,蘇家的她也要。

祝餘:“若是不行,就直接收回術法聽我的。”

雖然看不到祝餘的表情,但是湛竹腦海中已經有大致的畫面,這次他開口問道:“施主打算怎麽做?”

祝餘拿出自己的儲物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丸:“這是一顆可以暫時壓制下元神疼痛的藥,但是作用時效是在兩個時辰後。”

這下湛竹不解了。

為何要等兩個時辰後才發揮作用。

他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元神的疼痛并非是傷口的疼痛可以比拟的,你現在這樣直接控制住那道靈氣,讓蘇巧的元神不繼續被術法攻擊,确實是一件好事,但是……”祝餘故意停頓了下:“這樣只适合光明正大醫治她的情況,現在我們是偷偷來的。”

她繼續說:“你附着在她元神上的那團經文實在太過明顯,她醒來就知道你來過。現在你救了她,她也不會感激你,甚至醒來還覺得你居心叵測。”

湛竹笑着說:“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便可。”

祝餘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她停頓了許久,才對湛竹:“真是讨厭的說法。”

她話音一轉:“不如我們打個賭?”

湛竹拒絕:“小僧不賭。”

祝餘自顧自地說着:“我們就賭蘇巧醒來的反應,我賭她一旦發現就會立刻讓你離開,賭注是輸家要答應贏家一件事情。”

湛竹再次強調:“小僧不賭。”

不過祝餘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回應,她默默地收下藥丸,随即起身朝着床上的人走去,她俯視着寧侓,實在沒能看出這人能讓柳如彥和蘇巧癡迷的理由。

這張臉确實好看,但也達不到惑人心智的地步。

知道湛竹也過來了,她詢問湛竹:“你對他有什麽感受?”

湛竹:“小僧并無任何感覺。”

得到答案,祝餘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她坐在寧侓的身邊。

不過這次她卻并沒有輸入靈氣,而是放出了一只蠱蟲,蠱蟲鑽進寧侓的皮膚,順着血液游走,然而蠱蟲的狀态逐漸開始不對,它漸漸不受祝餘的控制,轉而在順着血液游到寧侓的心髒時突然開口,在它即将開口啃食寧侓的心髒時,就在祝餘一念之間化為粉末。

還好這只是一只較為尋常的蠱蟲,容易培養,不至于讓祝餘那麽心疼。

蠱蟲的異常讓祝餘直觀看到寧侓不對,不過現在并不是仔細探查的好時機,由于湛竹經文,蘇巧随時都有可能醒來,于是她将靈氣彙集成一把小刀,直接劃破寧侓的手腕,鮮血順着光潔無暇的流下,在滴落的瞬間被靈氣包裹卷入祝餘手中的琉璃瓶中。

一道微弱的木屬性靈氣覆蓋在剛才傷口出現的位置,傷口轉瞬就消失。

祝餘手中把玩着兩種靈氣,她看向湛竹:“佛子就沒有想問的?”

湛竹淡定地說:“施主想告知小僧時自當會告知小僧,施主不想告知小僧時,即便小僧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

祝餘:“你還真是讨厭。”現在就算問,她也不想說了。

她将靈氣收回:“走吧。”

他們沒有待在這裏的意義了。

三人就這樣離開了這間房,只留下內間裏昏迷的兩人,以及那只在外間房梁上趴着的蠱蟲,房間中再次陷入了安靜。

他們就這樣不急不緩地回到了湛竹的房間。

祝餘随手将柳如彥扔在地上,這一摔完全沒讓柳如彥清醒,不過祝餘毫不意外,畢竟是她做的東西,她心中還是有點底數。

沒有別的幫助,除非等藥效過去,不然柳如彥是不會醒來。

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拇指大的檀木盒子,然後蹲下身,将檀木盒子放在柳如彥的鼻子下。

半晌,柳如彥的睫毛開始顫動,他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眼皮。

他醒了。

好了,這下可以來審問這位半夜出門的人了。

祝餘将檀木盒子放回去,緊接着她掏出一顆藥丸直接給柳如彥吃下,這顆依然是封住靈力的藥丸,她可不想審問的時候還要突然面對柳如彥的靈力恢複。

在給柳如彥吃下藥丸後,她又隔絕這裏的聲音,現在無論他們這裏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引來外面的查看。

風搬着一個凳子到祝餘身後。

祝餘坐在椅子上,俯視着躺在地上的柳如彥:“醒了。”

柳如彥眼中還有些茫然,只是片刻,他就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昏迷前的情緒瞬間湧入,他雙目赤紅地望着祝餘:“為什麽要阻止我!她馬上就要殺死他了!”

他宛如看仇人一般看着祝餘。

祝餘冷漠地望着柳如彥:“你想死在那裏,現在大可回去。”

随即她嘲諷着說:“即使蘇巧要殺了她夫君,那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和你這個外人有何關系?”

柳如彥被這句話刺激了。

“都說醫者仁心,怎麽會有你這麽惡毒的醫修,難怪你比不上祝餘長老!你這個幫兇!”柳如彥憤怒地掐訣,“你不救我去救!”

可是完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你好像還沒有看清現在的形式。”祝餘掐訣,一陣風出現圍在柳如彥身邊,瞬間柳如彥衣服變成了布條狀,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出現多道傷痕,“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那裏?”

之前回房前柳如彥的模樣不似作假,當時他是真的不對寧侓感興趣了。

可是……為何又在深更半夜去寧侓的房間。

見柳如彥遲遲不回答,祝餘眉頭輕皺。

那邊柳如彥暗地再次掐訣,可是依然無事發生,他生氣地望着祝餘:“你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他完全不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靈氣。

祝餘:“看來你是不想配合我。”

她手中掏出一顆藥丸,是之前打算給湛竹用的,還以為用不上了,沒想到現在還是用上了。

“這顆藥價值二十枚上等靈符,用在你身上算是便宜你了。”她蹲下身,攤開手将藥丸遞給柳如彥:“你是自己吃,還是我幫你吃?”

“你這個毒婦!”柳如彥撇開頭,緊緊地閉上自己嘴巴。

在祝餘心中并沒有拒絕這個選項,她捏着柳如彥的下巴,趁着他張開嘴時,直接用靈氣将藥丸塞進柳如彥嘴裏,藥丸在他口腔中漸漸融化。

到時間了。

藥效發作。

祝餘松開手,再次問道:“你為什麽在那裏?”

柳如彥:“我想見他。”一瞬間,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寧侓的模樣,并且身體起了反應,然後情緒開始激動,想要往外走去:“好想見他好想見他,要是他永遠屬于我就好了。”他的神情開始癫狂。

不太對勁。

祝餘眉頭輕皺。

此時,一段經文出現在她耳邊,不用擡頭,她都知道是誰,湛竹又出手了,在她面前的柳如彥聽到經文臉上表情開始變得平和,随即是茫然。

他一臉茫然地望着祝餘:“祝長老、大師,我怎麽了?”

祝餘眉頭輕皺。

又是和先前一樣的情況,不過這次她這次打算問個清楚。

她說:“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寧侓的房間?”

“寧侓?”柳如彥不解地望着祝餘:“這是誰?”

祝餘想起來之前柳如彥都是處在昏迷的狀态,并沒有聽到那位蘇家姑爺的名字,于是他開口解釋:“是那位蘇家姑爺的名字。”

她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柳如彥的表情,只是柳如彥卻沒有剛才那般癫狂。

“原來是他,這個名字還挺适合他的。”柳如彥臉上只有欣賞,而沒有一絲癡迷:“祝長老敢才問我為什麽出現在他的房間?”

祝餘颔首。

柳如彥臉色一紅,支支吾吾地說:“我做夢的時候夢見他,就特別想去看看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他的房間,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他的床前,然後就是你們看到的事情。”

祝餘若有所思地望着柳如彥,随後她扔給柳如彥一個普通的袋子,“這裏有兩百顆清心丹,一旦你再次想到寧侓就吃下它。”

柳如彥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勁,并沒有拒絕祝餘,甚至還連連道謝:“多謝祝長老和大師救命之恩。”

祝餘:“你走吧。”

柳如彥臉色一僵:“我可不可以跟你們在一個屋,這樣一旦我有異常,你們也可以及時察覺。”

房間了再次多了一個人,一人間變成了三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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