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長生 - 第 16 章 章
第 16 章
在将人交給柳家的人,祝餘兩人就離開了,他們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湖邊。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去,但是湖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船點上了燈,還有陸陸續續的人提着花燈從他們身邊走過。
不知今日是什麽活動?
這種念頭只在祝餘腦中飄過一瞬,就被她放下,她沉默地走着。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來嘈雜。
兩人走到了一個岔路口。
湛竹正打算往人少的那一個移動,突然他被拖着朝着人流最多的那個路口走去,他看着前方祝餘,調整了自己的腳步,漸漸地和祝餘并肩。
他側頭看向自己身側的祝餘,那人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悅,這讓他有些不懂。
這裏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嗎?
他靜靜地看着祝餘。
祝餘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在意識到她動作的那刻,湛竹立刻收回目光,轉頭看向的前方,他這樣欲蓋彌彰的動作惹得祝餘發笑。
旁邊響起響起爽朗的笑聲。
湛竹頓時覺得額耳根子有點燙,他裝作沒有聽到那笑聲,沉浸地看着前方。
祝餘再次升起了逗弄湛竹的想法,她輕聲說:“佛子,你可以大方的看,我不介意。”
可是湛竹卻覺得自己耳根子更加燙,只是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就算祝餘應許了,但他眼睛還是不想落在祝餘的臉上,他的目光飄忽不定地落在水面上。
祝餘看着湛竹的側臉笑了笑。
這位佛子好像也不是完全是她想象中那般……
她的目光從湛竹身上挪開。
這讓湛竹松了一口氣,他小心用餘光打量着身邊的人。
祝餘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聽着周圍的喧鬧聲,眼眸中出現暖意,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正巧旁邊路過一個賣燈的女孩,心情不錯的她直接叫住了女孩。
女孩手中的花燈樣式不是很多,只有兔子、青蛙和魚。
這三種紋樣祝餘很快就做了決定,她選了兩個魚燈,然後提着燈朝着湛竹走去,将其中一盞遞給了湛竹,“我們去前面逛逛。”
她将剛才從小女孩那裏聽到的告訴湛竹:“江州城沒有宵禁,晚間就有這種夜市。”
其實并不是什麽節日,這只是江州城中的平常。
兩人走着走着來到了夜市。
這個夜市還蠻大的,有許多賣小東西的攤位,糖葫蘆、捏糖人、雜耍,套圈等等的。
祝餘拉着湛竹來到了雜耍的地點。
那人開始胸口碎大石,一個人平躺在凳子上,胸口放了一塊大石頭,另一個人提着錘子站在那人旁邊。
見身旁的祝餘興致勃勃地看着那邊,湛竹也看向那邊,可是他實在不懂這有什麽看的,對于修士而言,這種都是極其尋常的事情,就連他這種不善武力的,也可以随便捏碎一塊石頭。
可是在他旁邊的祝餘和其他人一樣發出驚嘆,并且朝着那些人扔了錢。
湛竹更加不解。
可是沒人為他解答他的疑惑。
最後一個雜耍結束。
祝餘才拉着湛竹離開,她又走到賣桂花糕的地方,買了幾塊桂花糕,“來一個。”她捏着一小塊桂花糕朝着湛竹遞過去。
湛竹退後避開。
祝餘沒有被打擊到,她轉而将桂花糕放進自己嘴裏。
湛竹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提醒道:“修行之人當少食五谷。”
祝餘:“無事。”她繼續吃着,甚至還邊走邊看其他吃的,一時間手裏多了許多東西。
湛竹眉頭微微皺起。
修行之人若是頻繁食用凡間的東西,身體會累積雜質,雜質一旦多了,甚至會影響自身修行,所以修士一旦到辟谷除了靈果之類,都不再食用五谷雜糧,就是怕損害自己的修行。
祝餘這般行徑實在讓湛竹不解。
就像是無所謂……
什麽樣的人才無所謂。
湛竹盯着祝餘,旋即他又聯想到祝餘醫修的身份,眉頭漸漸松開,醫修應當有自己的辦法去除這些雜質,他放下自己心中的疑問,默默地跟在祝餘的身後。
祝餘手中的東西越來越多,她也沒有沒有放進儲物袋中的打算,眼睛一轉,回身看向湛竹:“佛子既然樂于助人,不如也幫幫我。”
沒等湛竹回答,她就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東西塞到湛竹手中。
這麽突然,湛竹愣在了原地,手比腦子還快,打算打開儲物袋将東西放進去,可是剛打開一個口子,在他前方的祝餘開口了:“不要放進儲物袋,放進去就沒意思了。”
聽到祝餘的話,湛竹立刻将儲物袋
祝餘突然回身将手中的東西遞了一些給湛竹:“幫我拿着,不要收進儲物袋,我馬上就要吃。”
聽到祝餘的話,湛竹默默地将儲物袋的關上,一切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他提着一堆東西走在祝餘身後,不知不覺間他手中的東西已經增加到讓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湛竹不禁慶幸。
還好他是一個修士。
在他前方的祝餘突然停住了。
一只小小的甲蟲飛到祝餘的頭發上,然後不見了。
祝餘看向湛竹:“那位大嬸到家了。”
湛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沒有問祝餘為什麽知道,他只是問道:“接下來要去哪裏?”現在他們已經在夜市的盡頭。
“回去吧。”祝餘将挂滿自己雙手的東西扔進儲物袋,然後又将湛竹手上的東西扔進儲物袋。
兩人雙手空空地朝着蘇家走去。
湛竹還有些略微不适應雙手這樣空蕩蕩,他轉動着佛珠的速度都不似平時那般的平穩,反添了幾分急躁,不過幾圈之後,他又是那個高深莫測的佛子。
寂靜的小巷中,一點聲音就異常清晰。
在變了呼吸的瞬間,湛竹就注意到了,他下意識地看向祝餘。
祝餘突然問道:“佛子,你為什麽要來這裏?無相寺應當更适合修行。”
安靜、祥和是她對無相寺的印象。
她也記得那年無相寺初見,這位佛子站在一池荷花前,頃刻間滿池荷花盡開的模樣,這樣的人不适合紅塵,就該待在那紅塵不染的寺廟中潛心修行。
今日她坦然問出自己的疑問,沒有任何試探,只是突然想知道,或許是被剛才的氛圍影響到了。
這一次湛竹也沒有避而不答:“唯有入世方可出世。”這時,他臉上并不是像之前那般挂着笑容,他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施主又為什麽來到這裏?”
祝餘沒有回答。
兩人沉默地走着。
半晌,他們站在了蘇家的門口,有一人在門口等着他們,他們還沒有走近,那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跑過來:“你們終于回來了!”
是柳如彥。
柳如彥也不顧規矩,直接上前抱了抱湛竹和祝餘,兩人的體溫傳到他身上,感受到熱度,他那顆一直緊繃的心才徹底放松下來。
祝餘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
又有一個人朝着他們走來,這次是蘇遠,他沒有多說,只是朝着兩人點了點頭。
三人朝着湛竹的房間走去。
關上門的那刻,柳如彥徹底憋不住了,直接開口說:“你們不知道在你們走後,那個蘇遠一直跟着我,怎麽都甩不掉,我找出一堆借口說要自己一個人走,那家夥就給我更多的借口。”
在他說的時候,祝餘悄悄地布下結界,不讓旁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柳如彥還在繼續吐槽蘇遠:“那家夥一直盯着我,眼睛真的一刻鐘也沒有離開過我。”
“他還做了其他的嗎?”祝餘打斷柳如彥的話。
柳如彥突然卡住了。
好像除了盯着他,跟着他,蘇遠那家夥就沒有做過其他。
不過就這些也很過分了!
“他就像盯着一個犯人一樣盯着客人,簡直是失禮!不可理喻!”柳如彥開始再次唾棄蘇遠的行為。
祝餘沒心思再聽下去,她今夜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于是她直接對柳如彥說:“我們要休息了。”
柳如彥走向自己昨晚的位置,但是一道風牆擋在了他的面前,他不解地看向祝餘:“不是要休息嗎?”
祝餘:“你該回去了。”
柳如彥:“?”
這是在趕他走?!
不行!
他激動地開口說:“不,我不走!我就要和你們一起!”這個蘇家真的不太對勁,他不要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屋子裏,萬一又發生昨夜的事怎麽辦,他絕對絕對不要自己一個人。
他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我不走。”
他甚至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幾張符箓。
祝餘看着他的動作眉頭微微皺起,“你還有多少符箓?”
柳如彥沒料到祝餘的話題突然轉到這,他一瞬間有些懵,不過他回過神還是對祝餘說:“這個我多得是,再說不夠了還可以。”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現在不比之前,他現在可是在蘇家,符箓用完就是真的用完,沒有補充。
他尬笑着說:“我點點。”
他開始清點自己儲物袋中的符箓,點完,他臉色直接發白,他的儲物袋中的符箓省得還算多,只是一半都是一些雞肋的符箓,像之前那種攻擊類和防禦類的符箓加起來不足二十張。
他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的符箓收了回去。
看到他這樣的動作,祝餘大致也明白他的現狀:“蘇家此行并非安全。”她頓了頓說:“最後或許什麽都沒有,現在你還可以離開。”
柳如彥面露掙紮。
祝餘也沒管他,她看向湛竹:“我回去了。”
她離開了,不過沒有回蘇家為自己準備的房間,而是朝着外面走去,她輕車駕熟地來到江州的府衙。
雖然柳家給出了信息,但她還想驗證下,府衙是最好的地方。
那些人的死亡方式一聽就不是正常的死亡方式,府衙的仵作應當有驗屍,一旦驗屍就有記錄。
事情和她想的一樣,府衙果然有記錄。
她将自己找到的東西一一翻開,将信息記下,這時,她留在蘇家的蠱蟲出現了反應,蠱蟲的視野出現在她的眼中。
蘇遠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那聲音還有些着急:“祝長老,家主有事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