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不過寧侓身體的異常應當都與他昏迷無關，是其他原因，祝餘已經發現了。

寧侓的神魂并不在身體裏。

凡人神魂一旦離體會變得癡傻，修士非分神期以上修為，魂魄通常不會離體，即使是分神期以上魂魄也不可長時間離體。

而這寧侓修為當只有金丹，堪堪觸及元嬰邊緣。

也就是說他的神魂一旦長時間離體，将會導致身體衰敗，無藥可救。

現在他還沒死，還是多虧了蘇巧舍得在他身上耗費衆多天材地寶，這才勉強維持住身體的運轉。即便如此，再找不到他的神魂，三日之後，他必定藥石無醫。

尋神魂這一塊還是鬼修和佛修最為擅長，當然祝餘還有方法，只是正巧這裏有一位佛修，她也就沒必要使用自己方法。

祝餘手中開始捏着法訣，打算用法術聯絡湛竹。

靈力在她手中變換着形态，最後成了一只綠色的蜻蜓。

蜻蜓抖了抖翅膀，飛出了這個房間，朝着某個方向飛去，只是它的身影越來越淡，還沒有飛出這個院子就不見了蹤影。

法術失去了作用……

祝餘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旋即，她便想起蘇家有陣法，這裏的陣法限制了術法靈力神識。

不過她還有其它方法。

之前她放出來散布在蘇家的螞蟻有用了，現在它們可以代替術法聯系到湛竹。

她心念一動。

在湛竹附近的螞蟻紛紛看向湛竹，螞蟻們身上冒出細細的綠光，然後綠光升起彙合在一起形成一只蜻蜓，而那些螞蟻則化作粉塵不見了蹤跡。

蜻蜓筆直地朝着湛竹飛去，然後落在了湛竹的面前，随後祝餘的聲音想起。

“我找到了寧侓昏迷的原因，速來。”

聲音消失了。

湛竹慢慢地睜開眼睛，他的視線停留在剛才蜻蜓所在的位置許久，随後看向躺在自己面前的蘇巧，心中有了決定。

剛才他已經穩住蘇巧的情況，只是蘇巧身體被鬼氣侵染受損，暫時還沒有辦法醒來，這裏暫時不需要他。

他要去寧侓那邊看看。

臨走之前，他沒忘背後還有一位不知目的神出鬼沒的鬼修。

一道黃色的光從他掌心浮現，随後落在蘇巧的身上，這樣這裏一旦有任何異動他都會知道。

湛竹也沒有讓祝餘等待太久。

一盞茶不到，他已經到達寧侓所在的院子，只是一踏進院子，他眉頭擰起，朝着池塘邊望去。

“你在看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祝餘也從房間裏出來，她順着湛竹目光望去，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湖面風平浪靜的。

她放出一點靈力，依然毫無所獲。

不對！

有東西。

祝餘将放出的靈力轉化成雷靈力，周圍的氛圍瞬間一變，那種隐性的壓抑感少了幾分，現在祝餘是怎麽一回事情了。

修士渡雷劫飛升，天雷可破除事件萬邪。

她的靈力雖沒有天雷這般效用，可是對某些東西已足夠了。

聯想到她之前的經歷，她約莫知道這些是什麽東西了，或許之前是被陣法拘着，現在沒了陣法自然就擴散在這個院子，只是太過弱小，實在不易辨別，所以她才一直沒有發現。

只是消除額這些實在不是祝餘的強項，她看向湛竹，隐去了一些事情，将剛才的事情大部分如實告知了湛竹。

湛竹聽着聽着眉頭輕輕皺起。

祝餘：“你打算如何？”

湛竹：“阿彌陀佛，祝施主可否小等小僧片刻。”

話音落下，誦經的聲音響起。

點點黃色的微光從湛竹身上湧出，然後四散在院子裏，一道道黑色宛如霧氣一般的東西若隐若現，微光包裹住那些黑色的霧氣。

霧氣的黑色逐漸淡去。

漸漸地，一個個白色虛影呈現在祝餘面前，那是一個一個人，裏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甚至祝餘還從中看到了之前在幻境中看到過的某些面孔。

現在她對于蘇家所在的一切算是徹底明白了。

一個四五歲左右大小瘦弱的孩子朝着湛竹跑過來，高興地對湛竹說：“謝謝。”

這個孩子這樣的動作仿佛也給了其他人鼓勵。

在那邊的男男女女也朝着湛竹走過來，只是他們停在了距離湛竹不遠處，其中一個女人輕聲說：“多謝大師。”

她眼中流露出些許猶豫，欲言又止地望着湛竹。

這時，在她旁邊的一個老人開口了：“你不問我老婆子來問，大師可知蘇家那群混賬現在怎麽樣？”

聽到這話，祝餘心中只有果然如此的感覺。

只是湛竹沒有回答，他還在誦經。

因為還有怨氣沒有除去。

祝餘代替了湛竹問話：“這位老人家可知蘇家做了什麽？”

一聽到祝餘這番話，老人家氣不打一處來，虛幻的身影變得更加虛幻，有一個男人代替老人回答了祝餘的問題。

“蘇家将我捉來，然後把我帶來一個有着奇奇怪怪花紋的地方，然後我就死了。”

此時又有另外一個女人開口了，“我原本是青樓楚館裏，然後被蘇家買了回來，他們把我關在籠子裏，讓我和人不停地交合，一旦懷孕就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但是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會繼續和人交合，然後又是懷孕生孩子。”

說到這女人開始啜泣。

雙眼流出紅色的淚水，身體隐隐再次纏繞上黑色的氣。

不過那道黑色的氣息旋即又在黃色的微光下淡去，女人的異樣消失了。

祝餘臉色略微有些難看地問道：“那些孩子呢？”

其實她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想，只是她不太願意這些猜想成為現實。

有人回答了祝餘的問題。

“有些孩子會被拖走，然後再也不見，有些會被他們繼續關在籠子裏重複着他們的父母生活，交合懷孕生子交合。”這是是另外一個看起來處在總角大小的男孩。

最開始那個老人開口了：“蘇家這些人做的這些事情簡直畜生不如，仙師可為我們讨回公道。”

一群透明的靈魂紛紛希冀地望着祝餘。

只是不等祝餘回答，有一個人已先她開口，是湛竹。

誦經聲也不知是何時停下的。

只聽見湛竹說：“因果自有循環，他日因必有來日果，各位不必擔憂。”

其中有些比較急躁的靈魂發言了：“大師可否給個準話。”

“今朝事還請留在今朝，他朝可另有春暖花開時。”湛竹笑了笑：“各位施主不用再留意今朝。”

只是在他對面的靈魂好似沒有被這樣的話打動，他們執拗看着湛竹，身上變得有些灰蒙蒙的，他們再次被侵蝕。

然而湛竹的經文已經停了。

靈魂身上灰色的氣息還在蔓延。

湛竹嘆了一口氣，他口中再次誦念往生咒，效果頗好，只是他知道，不給這些人一些明确的答複，他們不會往生，還會留在現在。

靈魂在往生咒的作用下再次變得平靜。

湛竹望着那些眼中帶着期盼的靈魂，心中嘆了一口氣，他說：“各位……”

只是他剛說了兩個字，就有另外的聲音響起，是在他旁邊的祝餘，只聽見祝餘對那些靈魂承諾道：“各位還是安心離去，蘇家會承擔自己應承擔的罪孽。”

祝餘：“我祝餘以全身修為向天道立誓……”

湛竹錯愕地望着祝餘，他沒有想到祝餘會這樣說，這樣一個不慎一身修為全無，換他是祝餘，他不會立下這個誓言。

因果循環，即使他們不做什麽，蘇家自會受到他們懲罰。

他日因必定造就來日果。

就在湛竹愣神時，之前那位老人走出來：“仙長不必如此，我們已經信了。”

其實他們只是要個回答。

只要有人親口告訴他們蘇家會受到懲罰就可以。

祝餘并沒有聽從老人的話，她依然将那句話說完整了：“我祝餘以全身修為向天道立誓必讓蘇家參與者殘害凡人剝離凡人靈根者受到懲罰。”

一道無形的力量加注在祝餘身上，這是天道的力量，一旦祝餘沒有完成誓言，天道就會給予她降下懲罰。

老人嘆了一口氣，随後跪下來向祝餘作揖道謝：“多謝這位仙長和這位大師。”

老人的身影逐漸變淡。

随後便消失不見了。

周圍的其他靈魂也向祝餘兩人道謝，然後便消失了，最後還有兩個靈魂在原地，那兩個靈魂離祝餘和湛竹有些遠，不過他們并沒有消散離開，反倒在沒有其他靈魂遮擋後，朝着祝餘他們這邊走來。

還未靠近，祝餘已經看清楚他們的面容，盯着那兩人的面龐，她若有所思。

要是她沒有想錯，這兩位是……

這兩人的面容和柳如行柳如意有點相似。

她沒猜錯的話，這兩位應當是柳家那兩位死去的少爺——大少爺柳如玉，三少爺柳如風，左邊那位溫潤如玉的應當就是柳如玉，右邊那位放蕩不羁的應當是柳如風。

兩個靈魂停在祝餘二人的面前。

左邊那個靈魂開口了，“在下柳如玉，這位是我三弟柳如風，見過兩位道友。”

和其他凡人的靈魂不同，他們是修士，自然選擇了最為熟悉的稱呼。

柳如玉繼續問道：“不知蘇州城中北邊是否還有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