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歡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謝宣不能。

他面無表情地從謝清歡的櫃子下面抽出她的醫藥箱，一言不發地為她清理傷口。

“一點小傷，我沒事的，不用這麽麻煩。”謝清歡趕緊解釋。

“歡歡別說話。”

謝宣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用酒精将傷口清理一遍，傷口因為剛才洗澡時碰到水，現在有些發白。

“呼呼——”清理完後還湊過去，給她呼了呼，動作很輕柔。

見他這麽認真，謝清歡也沒好打斷她，唇角卻下意識的揚起。

這個小鲛人似乎還挺不錯的，她果然沒白養。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謝宣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給她貼了一個卡哇伊創可貼。

“歡歡暫時不要碰水，不然會留疤。”

謝宣俨然一副我是醫生，你得聽我的模樣。

但他依舊抿着嘴，表情嚴肅，小臉氣得鼓鼓的，跟只小松鼠似的，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謝清歡湊過去戳了戳他的小臉，問：“怎麽還生氣啊，我不是都讓你弄了嗎？”說着還擡起手示意他。

然而謝宣并沒有因為她的逗弄而笑，反而一本正經地摸了摸她受傷的手：

“歡歡，我去幫你揍她們怎麽樣？”

那嚴肅的表情仿佛在說：只要你點頭我就去做。

謝清歡嘴角的笑意微收：她摸了摸謝宣的小腦袋，“好啊，你去幫我揍她們。”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謝宣小孩子說的玩笑話罷了，當不得真。

但謝宣卻當真了。

他捏了捏拳頭，一抹寒光在眼裏閃過。

随後他又恢複了那副可愛的模樣，搶過謝清歡手裏的勺子，有模有樣地喂謝清歡吃飯。

“歡歡，我喂你，你手受傷了。”

瞧他一副不可商量的架勢，謝清歡沒好氣的笑了。

“一點小傷而已，不至于吃不下飯吧。”

“小傷也是傷。”

謝宣可不管她，自顧自地喂食，舀起一勺米飯就怼到謝清歡嘴邊。

“吃。”

叫他這麽霸王，謝清歡看了他一眼，無奈地吞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好飯，謝宣又一把将謝清歡推到在床上，霸道地說道：“歡歡快睡覺。”

謝清歡的腦袋鑽出被子，“可是我睡不着。”

她沒說錯，她确實睡不着，總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不過還有這個小家夥陪着，倒也不算太糟糕。

謝宣聞言，立馬蹬掉鞋子，蹭蹭蹭地爬上床。

他将被子捋好，将她裹成蠶寶寶的樣子，然後小手在被子上面拍了拍，“歡歡乖，快快閉眼睛睡覺。”

顯然把她當孩子看待，姿态老成得不行。

“你這是把我當小寶寶啊？”自己都還是寶寶，就想着哄自己。

謝宣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對啊，現在的歡歡就是小寶寶。”嘴上說着，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噗嗤——”謝清歡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小家夥怎麽這麽可愛，可愛得她想要伸手去捏。

想着她動了動身子，弧度才稍微小點就被謝宣呵斥：“歡歡別動，快睡覺。”

“哦。”

見他表情嚴肅，謝清歡只得應了一聲，乖巧地閉上眼。

卻聽見謝宣的小萌音又傳入耳廓裏，“歡歡乖乖的，我給歡歡唱歌。”

“這是我們鲛人族自己的歌謠，很好聽的。”

說着就唱了起來，歌聲有些魔魅，帶着幾分勾人睡眠的致幻感，沒過多久謝清歡就感覺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她想要睜眼卻怎麽也擡不起來。

奇怪，我的眼皮怎麽擡不起來？

還有宣宣的聲音聽着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歌聲宛如天籁，悠遠細膩，一下就讓人沉浸到一種寂靜迷幻的境界。

鲛人的歌聲悅耳，有催眠的作用。

不久，謝清歡沉沉睡去，呼吸聲漸漸綿長，直到意識徹底丢失之前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這歌謠确實很好聽。

謝宣停止唱歌，悄咪咪地從床上爬下去。

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他想了想，又爬了上來，這次他縮在了謝清歡的懷裏，小手抱着她的脖子。

伸手間他看見自己的手腕處隐隐有鱗片的痕跡閃過。

這是要變身了？

謝宣趕緊爬下床，下一秒雙腿就變成了一條粉色的魚尾。

波光潋滟，鱗片猶如一顆顆鑽石般閃着透亮的光芒，整條尾巴上像是有光在流動。

看來今晚不能和歡歡一起睡了。

謝宣嘟了嘟嘴，有些不滿，臉色陰郁，心裏對下雨天愈發讨厭。

可能是今夜下雨的原因，空氣有些潮濕，他才會控制不住變身的。

謝宣看了眼自己的尾巴，又看了眼熟睡中的謝清歡，眼神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下。

他沉吟片刻，做了一個決定。

他從自己的尾巴上，拔下了一塊魚鱗。

“嘶……”

拔魚鱗的過程有點疼，謝宣疼得小臉皺成一團。

難得有個機會，他想送歡歡一樣不一樣的東西。

終于，魚鱗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上，泛着淡淡的光。這塊魚鱗不大，只有成人的指甲蓋那麽大。

他湊過去聞了聞，還好，香香的，沒有魚腥味。

謝宣找來一根黑繩，将鱗片穿了起來，随後又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謝清歡的脖頸上。

魚鱗将光芒斂去，變得極為普通。

“嘿嘿。???”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謝宣摸着頭傻笑了。

他關了燈，瞅了眼自己的尾巴，嘟着嘴默默地去了衛生間。

夜半，夜深人靜。

一道挺拔的人影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依舊是那副熟悉的面孔。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粉色的魚尾變成了兩只大長腿，整個人身姿颀長，一身休閑的服裝将他的身體包裹着。

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衣服。

男人來到謝清歡的床前，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鱗片。

他伸手拿出，鱗片發出淡淡的粉色光芒。

男人嗤了一聲，想要将鱗片扔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算了，雖然是那小子自作主張，但好歹也是自己的東西，況且還是給了歡歡，他就裝作沒看到吧。

謝清歡睡得很沉，未施粉黛的睡顏安靜祥和，看起來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小臉，感覺到溫熱後開心的笑了。

“真好，是熱的。”

鲛人的體溫偏涼，溫熱的體溫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求的，還有紅潤的皮膚，鲛人的皮膚白皙得像沒有血管一樣，沒有普通人那樣紅潤。

“歡歡，那小子很沒用，竟然連你也保護不了。”

“我去幫你報仇好不好？！”

男人自言自語的說道。

雖然那小子也是他自己，但是他很嫌棄，真的很沒用，除了一天黏唧唧的跟着歡歡，撒嬌賣萌外，一無是處。

居然讓那些人欺負他的歡歡，他可忍受不了。

男人伸手撫了撫謝清歡的眉心，嗓音冰涼，“你等着，我去把東西給你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