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老祖現代修仙記 - 第 13 章 陷神術

浔江壹號最深處,燈火通明。

一輛銀灰色捷時保SUV緩緩駛入。

雕刻成枝條藤蔓狀的大門右上方攝像頭識別到車牌,大門開啓。

SUV往裏駛入一段,停在花壇前,謝白棧下車,沿着鋪滿小石子的小道朝屋裏走去。

問訊而來的謝母見到兒子,驚訝不已。

“你,回來了?”

沒得到兒子的回答,謝母單手捂住嘴,竟是紅了眼眶。

謝白棧只不解了片刻,腦中湧上的記憶為他解了惑。

原來當初這殼子的原生主人幾年前要進入娛樂圈,遭到家人集體反對,直到他車禍住進ICU,才和父母見上。

不過殼子的主人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身亡,他在栖身之後又抹去了這些身邊人關于他車禍的那段記憶。在謝母眼裏,自是已經多年未見過兒子了。

“回來好,回來好,正好你外公來了,快去看看。”

謝母拉着兒子進了側面客廳,謝白棧竟忘了掙開她的手。

暗沉紅褐的中式木制家具,在燈光下添了幾絲暖意,茶幾上白瓷花瓶裏一束木槿也讓寬大的客廳有了些生機。

八仙椅上戴眼鏡的耄耋老人見謝白棧進屋,掙紮着起身。

老人眉開眼笑:“小棧,外公好久沒看到你咯!”

謝白棧瞥見老人腳邊的小竹筐,一條翹尾赤焰魚在裏頭拼命翻騰。

被困在小竹筐裏,折騰來折騰去,死活逃不出的暮移原本偃旗息鼓。卻聞到熟悉的氣息,發現竟然是熟人來了,她再次躍起,想要引起謝白棧的注意。

謝白棧當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只覺好笑,又疑惑她一條魚妖怎麽會被小小一只竹筐困住。

可眼前的老人分明毫無道法。

思慮一轉,謝白棧挂上微笑,快步上前,攙扶老人,“外公,是您太忙了。”

扶着讓老人坐下,謝白棧彎腰在側邊的木幾上端起茶,用餘光打量小竹筐中的暮移,一層幽藍的微光覆在竹筐之上,分明是仙界的術法。

謝白棧不動聲色,将端起的茶杯遞到老人手中。

“我上個月去家裏,您都不在家。周嫂都說你總是往外跑,一天到晚不見人。”

說着,又佯裝無意間看到小竹筐,驚奇道:“這是什麽?”

老人嘿嘿一笑:“我啊趁着現在還能動,有山有水的地方我都去,就想給你找點稀奇貨。”

老人單手拎起竹筐,故作神秘往後一擋。

“你猜猜這是什麽好東西。”

謝白棧不回答,老人幹脆将竹筐往他懷中一塞。

“上個月在南市,什麽收獲也沒有。但是今天奇了,明明浔江裏也有一半汜水,汜水裏什麽也沒有。”老人頓了頓,得意道:“瞧瞧,浔江我倒釣了一條好東西!”

套着透明防水袋的小竹筐裏,盛着火焰般耀眼的暮移的原形。

暮移的魚嘴一張一合,咕嚕咕嚕一番求救,想讓謝白棧将她放出。

謝白棧無視暮移,只湊近打量,發現了竹筐邊上歪歪扭扭的符咒。

刻符咒的人似乎很生疏,雕刻的手法也相當稚嫩,但每一刀都刻得正确,毫無錯漏。

這是仙界最古老的咒術之一,名為陷神術,早在千年前就被束之高閣,因為陷神術是以壽數為代價,可以困住哪怕是萬年前湮滅的山海衆神。謝白棧也不過偶然見過一次,還被父君責罵了好一通。

但這等咒術,怎會出現在人間。

竹筐久歷風霜,編織它的竹條之間皲裂出許多毛刺,謝白棧撫過刻得歪七扭八的符咒,指腹間也有微微紮人的觸感。

“這是誰編的?”謝白棧試探問道。

“這就忘了?你編的啊!”

老人伸手撫過粗糙的竹筐邊緣,看向謝白棧,因為老邁染上渾濁的雙眼裏盡是暖意。

“還記得你6歲的時候,每天都待在我身邊,我拿竹條編框,你也要學。小手紮得到處都是傷,你媽心疼得要命,你還是賴死賴活非要編,最後編出來了說以後就拿着這個去當漁夫。”

老人敘述的記憶太過久遠,謝白棧只找出些零散的片段。但那些零落的畫面和着老人的話語,緩慢湧來,仿若是他親身經歷般,一點點滲透進他自己的記憶之中。

謝白棧輕晃了晃頭,試圖擺脫這段不屬于他的記憶。

“你看,還真用它框了只稀奇魚。”

老人拉過竹筐,見暮移還在使勁朝謝白棧蹦跶,不由打趣道:“你看,它喜歡你呢。”

謝白棧沒接話,他剛剛擺脫那段記憶帶來的異樣,卻還是充滿疑慮,這身體他是等裏頭的魂魄徹底消散才上了身,也知道,這就是個凡人。

陷神術到底是怎麽會被這樣一個凡人在孩童時給刻出?得讓劉司明調出他的命盤好好看看了。

老人拍拍謝白棧的手:“你從小就喜歡魚,但從來都不養,這條長得實在是好,明天帶回去放生吧。”

聽到放生,暮移激動起來,拼命點頭。

但看在其他人眼裏,卻是在肆意翻滾。

“我養。”

謝白棧嘴角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又迅速隐了下去,他甚至故意提高了聲調。

“什麽?”

老人眼鏡差點被吓掉。

暮移魚身頓時僵住,她很想一尾巴甩到謝白棧臉上,清醒一點,快答應放生啊!

發現暮移不動了,老人有點着急:“怎麽不動了?是不是死了?”

老人的話讓暮移靈機一動,是個好方法,總不至于要養一條死魚吧!

她翻轉魚身,肚皮朝上,渾身僵直,一動不動。

謝白棧淡然道:“死了就紅燒吃了,反正剛剛還活蹦亂跳的,趁新鮮。”

暮移感受到威脅,只得翻過身來激起水花,跳來跳去,身形靈動。

老人:“哈哈,你從小就不吃魚,這玩笑開得,看都把它給吓活了。”

竟然有此巧合,謝白棧心道自己也不吃魚。

老人想起什麽,笑眼被擔憂替換。

“對了,小棧。上個月我在南市碰到一個老朋友,他說你們公司和你鬧着,弄得你拍不成戲了。這是怎麽回事?”

“嗯,改行了。”謝白棧随口答道。

“改行?”老人覺得不可思議,他沒料到當初為了要進娛樂圈,跟家人鬧翻的外孫,現在竟然如此輕描淡寫說改行。

注意到老人覺得難以置信的異常,謝白棧也不知怎麽的,脫口而出想要安撫。

他鄭重看着老人,沉聲道:“外公,人生有很多選擇題,或許我昨天和今天的選項不同,但至少我選擇的那刻,是決心要走到底的。”

折騰累了的暮移正在水裏張嘴無聊地吐泡泡,聽到謝白棧的話,她的頭一陣刺痛,腦中閃過一片白光後昏了過去。

讓阿姨張羅了一桌子菜後,謝母來到客廳,她想讓看上去消瘦了幾分的兒子好好吃上一頓。

卻見謝白棧俊眉緊鎖,拎着小竹筐欲走。

謝母還以為兒子是不樂意跟因為争吵幾年沒聯系的父親見面,慌忙解釋,“你爸出差了,今天不會回來,你留下來住一晚吧。”

“讓他去放生吧,那魚好像快死了。”

老人拉住謝母的手,示意她不要阻攔。

聞言,謝母息了心思,不敢再攔,畢竟她很清楚兒子從小對魚有多喜歡,雖然從來不肯養。

謝白棧腳步匆匆,拎着小竹筐上了車。

他很确定,暮移不是在裝死。

明明他應該很高興,如果她真死了,任務相當于提前完成,他也能回天界去了,但看着暮移的魚形毫無聲息的模樣,他心底莫名焦慮。

陷入沉睡暮移,恍惚中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白茫的霧氣裏,高大的身形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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