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弦上音 - 第 81 章 驀然回首
可是他還沒有下令出兵，正在他為自己的懦弱狼狽不堪的時候，卻看見天音拖着虛弱的身子含着蒼白得近乎美豔的微笑，向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看來她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了。可是他下不了手，他拿着浮生劍的那一只手不停的顫抖着，他似乎經歷了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恐懼。但是旁邊那一雙雙被血染得猩紅的眼睛盯得他死死的。灏易這個監軍也同樣向看好戲似的看着他們自相殘殺……
她是他這幾千年以來唯一的一個好友知己，他早就已經把她當成了親人一般的存在，又怎麽能殺了她。
“帝尊大人，差不多該動手殺了這個叛神了吧！”灏易在旁邊扇着火，若是他沒能夠殺了天音，灏易就會有足夠的理由報他一個叛敵之罪，這也是天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最想要看到的結果吧。
天音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窘境，走近了些幾乎挽住了蕭泠弦的脖子，嘴唇一張一合：“泠弦，幫我護住我的女兒！”此語一落他也不受控制地拿起劍，一劍就刺進了她的肚子，披着輕裘的天音顯得有些臃腫，長發飄然，只是對蕭泠弦露出一個溫柔地笑容。變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消失在三界之中。
剛剛她在手上抹了毒，以此來控制他的行為讓他能夠不顧一切殺了她！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天界的陰謀，她不想要他被人抓住把柄，所以犧牲自己也不願意帶累他？
灏易看着他親手殺死了天音，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不知道是奉承還是故意在諷刺他一樣，故意說了一句：“帝尊大人英明，殺了這叛神，我等這就回天界複命了。只是這叛神還有個孽種尚未找到，還得勞帝尊大人找到早日押回天界鎮壓！”那些人不過就在他們看到想看到的結局後便收兵回去了……
他沒有答話，只是看着他們那些冠冕堂皇的為了主持什麽正義的人，親手将他和天音逼上了絕路。可是又有什麽辦法，他已經用了他這只手殺死了他。
灏易帶着那些人走了。他一個人默默悵望着灰天，他就連他自己的情緒都得隐藏起來，可是臉上千年不變的表情上居然流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在這種天氣下，冒着餘溫，淡淡的寒氣将那滴熱淚包裹成冰，凍成一顆珠子掉落在地。他顫抖着的雙手因為松動從而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天下至寶浮生劍也發着安靜的紅光。嗜血的怪物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決心。他現在就像一個儈子手，天界借他的名義殺了他唯一的好友……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再拿起那把劍了。
可是他的确失去了天音，可是還有天音的血脈需要他護她周全。至少這血脈不斷便是對他唯一的安慰……可是天界一日不除掉翎音，恐怕翎音便一日都不能過的安寧。若是想讓她安安穩穩地活下去，那就必須找個替身來代替……
蕭泠弦像是被催了眠似的一刻鐘便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和他抱在一起的玉生煙。卻在下一刻又回憶起了那些對不起她的事情來……
“族長這可是你的女兒啊，将她贈與泠弦為別人定罪，族長當真是不心疼？”他抱着懷中正在哇哇啼哭的嬰兒，有些于心不忍。
對面的老者用一種極其厭惡的眼光看了一眼嬰兒，又無奈地說道：“帝尊大人是有所不知啊。熟話說是家醜不能外揚，可是事到如今便只有告訴了你吧。這個孩子不是我的親生骨肉。”
這句話聽得蕭泠弦心裏一驚，居然來了興致想要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聽完。
老者緩緩地喝了口茶，繼續說着：“唉，我那夫人不知檢點，居然和別人家的漢子偷情，這才生下了這個小雜種！現在老夫将這個小雜種交給帝尊大人處決了也好。帝尊大人可是老夫的恩人，現在就當作是老夫報答你了吧。”
他自然是有些心疼他懷中的這個嬰兒，但是他虧欠的更多的還是天音和她的女兒。他要好好保住翎音，就算是再拿十個百個嬰兒的性命去換她一個人活着，他也是願意的。他向老者請辭，随即便抱着嬰兒出了這個山花遍地開滿的地方。
嬰兒因為漸漸遠離了自己父親的懷抱變得焦躁不安，最後哇哇的啼哭起來，小手胡亂的抓着打着，可是她卻不知道是自己的父親要她去死。他有些憐憫這個小孩子，畢竟才出生不久就因為他的一己之私被牽扯進來，或許這樣她就會一輩子受世人唾棄了吧……
天界相隔的并不是十分遙遠，只需禦風一盞茶時間便可以到了。嬰兒在蕭泠弦懷中哭的累了，香甜的允吸着手指睡着了。可能她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吧……
“看來帝尊大人還是将這個天界的孽種給帶了回來啊。”灏易臉上一抹陰險的笑容，想要把孩子從蕭泠弦手中搶過去。
蕭泠弦一個躲閃便避開了灏易，他将孩子護在他的胸口，有些愚笨的哄着她。蕭泠弦問道；“你們準備如何處置她？”
灏易整理着袖口上裝飾的盔甲，向前踱了幾步，說：“當然是……永絕後患！”
“你們要殺了她！”他的聲音在下一刻便急切了起來，“她還只是個孩子，可以對天界造成什麽威脅？”
“是不會對天界造成威脅，不過以後可就難說了。”坐在正位上的天帝悠悠的說道，“可是天界還是有容人的氣度的，不如就将這孩子鎮壓在洗孽池中，永生永世！”
蕭泠弦心口一涼，他知道洗孽池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剛好在七弦宮中的禁地，千百年來不知鎮壓了多少妖怪，那水還依舊那樣清冽，就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若是将這個孩子放進洗孽池，只怕她這一輩子都完了……可是這又總比要了她的命能夠強上千萬倍啊，至少……至少……他蕭泠弦還是有彌補的機會的。
洗孽池邊上圍得滿滿的，就是為了封印一個還沒能開口說話的孩子。他當然也是這場參與者，他剛剛就做了他最讨厭的事。他們布好陣，孩子在中間因為太過強大的力量靈魂都被扯得扭曲了起來，她在中間哇哇啼哭着，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聽得懂她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麽。湖面原本平靜的樣子暴露了原本的樣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包裹着嬰兒的身體……啼哭聲漸漸變小，最後一切都恢複了起初的平靜，湖面還是像以往那樣清冽，一場足以令風雲變色的封印終于結束了。
#####下章預告：翎音學會變形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