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山貓

“尚大哥，你有沒有察覺到有些異樣，”我說，“這種擂臺比賽看起來與屠殺無異。”

“怎麽說？”

“時間拖得太長，這種打法，選手根本消耗不起，三天時間，足以讓大家互相殘殺，你說是誰在等着收漁翁之利。”

“看看再說吧，九枝，要不咱們去那個議事大廳看看。”

“我還是不去了吧，你去看看也行，到時回去好交差。”

“不着急，我派巫沖去了，讓他多看少說話。”

“你可真行，不過這午時也快到了，等會再來，先去吃點東西。”

午餐很豐盛，自選，我們打包了兩份回了住處。期間有人過來搞問卷調查，說是鼠王再過幾天要去天庭做年度述職報告，大家有什麽意見可以 填上，到時鼠王會一并反映上去，不計名。

不計名是重點，那寫上幾條吧。我拿過筆，刷刷幾下就寫下了幾行字。一是人族混戰，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希望能盡早結束紛争。二是大白天能見到鬼，希望鬼族能遵守規矩，在規定時間內進行活動。三是龍池河的水質連年下降，看能不能治理一番，四是妖族——，算了，妖族的事他們妖族自會處理，還是不寫了。就這樣吧。

那人接過問卷，連聲說着感謝，低着頭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巫沖進來了，臉色有些凝重。

“說，什麽情況。”

巫沖支支吾吾，這家夥，是又在提防着我嗎？

“就是前方傳來消息，戰事又起，希望大人能提前回到長安，以商議對策。”

“原來是這樣，但是我們返回的話，留下九枝一個人——”

“沒關系，我本來是一個人來的，”我說，“你們有要事，提前走吧，我在這裏也只是湊個熱鬧，解決不了什麽真正的問題。”

“這個說得有些道理，只是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尚榮說道，“巫沖，你回個信，等三天，三天立馬就走，就說這裏有事走不開。”

尚榮說得如此幹脆，不容反駁，巫沖只得退了出去。

“這樣不好吧，尚大哥，我怕你那些兄弟會再生嫌隙。”

“怎麽會，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況我們剛到嘛。休息會，申時陪你一起去看擂臺比賽。”

“明晚上去吧，我看今晚的比賽不會有什麽大動靜，無非是犧牲一些不相幹的妖物。”

果然，子時館舍裏回來的人都在議論第二場的比賽沒什麽亮點，打來打去，擂主換了好幾個，又死了好幾只妖。鄭七說得沒錯，妖類最不安份，按道理這樣的盛會應該是六界高手雲集，可愛出風頭的基本都是妖類，其他也就湊湊熱鬧，靜觀其變。

“據說明晚會有絕頂高手出現，大家可得悠着點兒，別輕易出手，否則——”

“否則會怎麽樣，頂多也就打回原形，豬豬我啊，就覺得做人也挺累的，回深山去重新修煉也不錯。”

“也是，那時候羨慕人間煙火，現在倒是想回森林中去了，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餓了找蟲吃，困了回窩睡覺，不知不覺就是一生。”

“只怕你是沒機會重新回去修煉，直接就神魂俱滅。”

“什麽高手如此厲害！？”

“想太多了吧，早點睡覺，明晚觀戰，精彩不可錯過。”

講真的，對于明晚的對決，我也充滿了期待。只是過了明晚，這裏的活動都将告一段落，我連彭一修的影子也沒有看到，這回去以後該如何向鄭七交待呢。

還有阿嶼，怎麽會一直沒有音訊。

翌日申時，我和尚榮早早地找到觀擂的絕佳位置，只等着好戲開場。

立在擂臺中央的那位想必是昨晚上得勝的擂主，長得五大三粗，肩上扛着一把斧頭，日光一照，那斧頭發出寒冷的白光，讓人心驚膽顫。他望着對面的青山，眼睛深邃，有着如同青山一樣綿延不絕的自信。

“這斧頭哥什麽來頭？看來我錯過了昨晚的精彩表演。”旁邊一人問道。

“聽說他來自于諸夭之野，那裏聚居着各種野獸，修煉成人形的野獸更是不在少數，至于他真身為何物，暫時還無人知曉，不過，我覺得距離看見他真身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說話間，有人上臺挑戰。那人一身白衣，風度翩翩，定睛一看，竟是計蒙。

兩人也不客套，抱拳淺施一禮之後就迅速開打。大戰了十個回合之後，竟然不分勝負。因為出了新的規則，不可以傷及無辜，計蒙那呼風喚雨的本事也就沒有用武之地，竟然慢慢地敗下陣來。

“公子好功夫，在下認輸！”計蒙抱拳，退下臺去。

人群裏爆發一陣不小的騷亂，原來是兩兄弟，一個要上去挑戰，一個拼了命地阻止，兩人鬥得不可開交。那精彩程度不亞于擂臺上的決鬥。最後那弟弟化成一股黑煙溜出了廣場，哥哥見狀，也化成一股黑煙追了過去。

稍作休整之後，一紅衣女子從天而降，仔細一看，竟然是花落霞。這妖孽，果然在這裏。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驚呼。

“這不是摩西風情院裏的那位姑娘麽，怎麽還有這等功夫，敢來挑戰諸夭之野的大妖。”

“這是花落霞，摩西院紅衣衛首領，舞技一流，武功卓絕，看看吧，看誰死在誰手裏。”

那花落霞長劍一揮，直接一招天崩地裂就将那斧頭哥震得後退了三步。

花落霞步步緊逼，那雙能攝人心魄的媚眼緊緊地盯着面前的妖物。

不好，她要使用攝魂之術！

兩妖相争，我激動個什麽呢。

果然，三個回合之後，那不可一世的斧頭哥就被打回了原形，原來是一只山貓。

花落霞是一只錦毛鼠，如此說來，山貓竟不敵老鼠，真是離了大譜。

花落霞順利當上了新的擂主，靜靜地等待着她的獵物出現。

大家自昨晚上開始就見識過這山貓的功夫了，在此之前，他連續擊敗了十來個對手。但是這個花落霞一出現，兩三個回合就把他打回了原形，由此可見這個花落霞的功夫已達到了非常高的境地。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如果子時已到，還沒有人敢挑戰花落霞，那麽今年的擂主就是花落霞了，除此殊榮之外，她還将得到不死草的種子。

如此看來，這八成是摩西院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但是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不死草的種子，不可能這麽輕易地就落到一個女人手裏。許多人開始摩拳擦掌，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大家都在争取最後一晚的時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得賭上性命去拼一拼，因為這個不死草的種子實在太過誘人。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又有一黑衣男子跳入了擂臺之上。花落霞左手一揮，一股黑色煙霧朝那黑衣男子飄了過去，遇到他身體的那一刻，那黑色煙霧便無限膨脹擴大，将那男子團團圍住。

等我們睜大眼睛細看時，那黑衣男子竟然消失了，面前只剩下一攤污水。

他逃了嗎？根本沒有人看到他的蹤跡。那麽，他究竟是去了哪裏呢？

難道已化成面前那一攤污水？

“莫非這就是昨晚上他們所說的絕頂高手，一出手就能讓人神魂俱滅？”

“這也忒狠毒了，”人群裏爆發一陣不滿，“妖孽，這手段如此陰險，你連他投降的機會也不給！”

“哈哈哈——，要什麽投降的機會，有勇氣站到這個臺上來，不都是不怕死的嗎？我可不想跟你們耗費太多時間，這樣速戰速決豈不更好！來啊，還有多少，盡管放馬過來。”花落霞一陣冷笑，笑聲久久地盤旋在丹熏山的上空。

以前與花落霞交過手，她雖然武功精進，但也不至于高到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她這又是得到了什麽新的妖法。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家在心裏盤算着要不要放手一搏。又有幾個不知死活的跳上擂臺，無一例外的，全部死于花落霞的劍下。

又上來幾個人，将屍體擡了下去。

“這幾個怎麽沒有現出原形？”有人小聲問道。

“因為那是人類，原形就是人。”

“為什麽人類也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呢，真是可惜了，不知道人皇會不會追究此事，妖界一直以來與人類保持友好的關系，這樣濫殺無辜會不會不太好。”

“嗐，擂臺比武，上臺之前簽訂生死狀，追究起來怕也沒什麽大問題。再說，現在的人族內部已四分五裂，哪有閑功夫管這檔子事。”

我看了看尚榮，他的眉頭漸漸緊鎖。

怎麽辦，這場面似乎誰也控制不了。

忽然，一個花白胡須的老道士縱身躍上了擂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彭一修。膽敢挑戰魔西院絕頂的高手，看來彭一修的功夫已入了化境。

“妖孽，我來就是想阻止這個擂臺比武的，我也不想要什麽第一的虛名，”彭一修說道，“這樣的擂臺比賽，多少無辜人士已慘死，趕緊停止你們無端的殺戮！”

“臭老道，你說上臺的這些人，誰無辜？誰都是為了那不死草的種子而來，只不過技不如人，今天我要是沒點功夫，不一樣也慘死在他們劍下？！擂臺比武，刀劍無眼，嘴上的功夫算什麽真本事，放馬過來，老娘奉陪到底！”

“說得好聽是擂臺比武，可是你連別人出手的機會都不給，直接誅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試過幾招之後會想着要認輸投降呢，你給過他們這個機會了嗎？！”

“他們不配擁有機會！都是些蠢貨，為什麽要自不量力，我花落霞站在這擂臺之上已久，一招一式難道說他們看不到嗎？哼！都是些來找死的人！我如你所願！” 花落霞長劍一揮，一招春風化雨朝那彭一修刺了過去。她故伎重施，左手一揮，袖口處一股黑煙迅速地蔓延至彭一修的身邊。

彭一修後退了一步，深深地吸入了一口黑煙，眼神中多了一絲輕蔑：“妖孽，老子使毒幾十年了，這毒還不夠毒，要不要體驗一下貧道的獨門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