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忽然而已

姥姥帶上法具，忙了整整一天才回家。

傍晚。

我本打算找姥姥問問清楚，結果就撞見了姥姥一人跪在堂上。

“弟子有錯，弟子不該擅自做主借仙家之名擔此責任，任何懲罰，我林羨芝都願承擔，只求保佑我沈家後代無憂……”

聽完，我驚得捂住嘴巴，愧疚感一下子就上來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我就知道，都是因為我。

我還在看，倏然間發現姥姥供奉的牌位上竟閃過一個狐貍的影子。

難道是狐仙要懲罰姥姥了？！

“不要…不要懲罰我姥姥，都是我的錯，和姥姥沒關系。”我跑過去擋在姥姥的面前，聲淚俱下。

“盈盈，你怎麽在這啊。”

“姥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這樣的。”看見姥姥盡顯疲憊的樣子，我更是忍不住情緒了。

姥姥滿是心疼地用手拭去我的淚水，“你沒錯，和你沒關系，他們是罪有應得，盈盈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知道嗎。”

“姥，我剛剛看見狐仙了，我怕它懲罰你。”

說到這個，姥姥臉色一變，忙捂住我的嘴，然後看着案上的香。

片刻，姥姥竟笑了，“盈盈不哭，狐仙沒有生姥的氣，不會懲罰姥姥的。”

“真的嘛？”我轉身看向牌位，并沒有再發現那個影子。

“是真的。”說完，姥姥帶着我忙磕了三個頭，以示感謝。

……

清晨，萬籁寂靜，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潤着淺藍色的天幕，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緩緩灑下。

一大早，村長張德順一家，二狗和他爸，以及李莎莎那些欺負過我的人全來了，手裏還拎着大大小小的禮品。

張德順臉上挂着笑，把禮品遞上，“那個，林姥，我們啊，一是來感謝你高擡貴手救我們孩子一命的，二是，帶着這群兔崽子們給盈盈和小塗道歉的。”

姥姥沒什麽表情，“這歉是要道，禮就不用了。”

張洋他媽見狀将禮品放在一邊，忙打圓場，“這哪成呢，林姥啊，我知道您有氣，但是呢，咱好歹都是一個地方的，這說開了不就好了，是吧，張洋張婷，給我道歉！”

張洋低着頭就上來了，對着我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也不敢看我，“沈盈盈對不起，我不該扇你巴掌，不該拿石頭砸你的！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我被他這一下子給整懵了，這這…有點真誠是怎麽回事。

“不是…哥！你幹嘛啊。”張婷擰着眉，顯然也是沒搞懂她哥這态度。

“張婷！是你先欺負沈盈盈在先，趕緊給我道歉，不然我就不是你哥。”

張婷瞪大了眼，“哥，你居然…”

“快點。”

在張德順和她媽媽的威壓下張婷不情不願地向我道了歉。

二狗更是屁颠屁颠地瘸着腿就來了，“沈盈盈！我錯啦，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罵你了，原諒我吧。”

緊接着，那些人都開始向我和沈塗道了歉。

道完歉，他們的目光都看向了我，等着我發話。

我心裏清楚，他們能道歉也不是因為知道錯了，而是害怕罷了。

我沖姥姥點了點頭。

沈塗站在我旁邊，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哼，我和我姐這次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們這一次。”

……

飯桌上，舅媽和姥姥正在商量着我和沈塗上學的事情。

“看來，盈盈和小塗是在這鎮上待不下去了。”舅媽手上納着鞋底。

“只能把倆孩子送去縣城了，我這些年看事，雖沒有多少積蓄，但也夠了。”

“害，媽，我那不還有個香火鋪子麽，錢不是問題，只是孩子不在身邊，我們不能時時刻刻關心。”

沈塗嘴裏塞滿了飯菜，“媽，我們不能在鎮上念書了嗎？”

“念念念，平時咋不見你這麽樂意讀書啊，出了這些事，大家見你倆就躲，看見鬼似的，咋讀啊。”舅媽毫不掩飾，直言道。

轉頭，舅媽又摸了摸我的頭，“盈盈啊，這以後呀，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住宿不比在家，有什麽事就打電話回家啊。”

我嘿嘿地笑着，“舅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的。”

……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轉眼間，我已二十歲，是一名中藥學的大學生。

而沈塗則是成功考上了一流警校，被欺負時他曾立志要成為一個有能力保護他人的男子漢。

學校一放假，我就和沈塗彙合一塊回了青雲村，舅媽隔老遠就沖我招手。

“姥姥！舅媽！我回來啦～”我開心地往家跑去。

“哎呦，盈盈，這大學是不是吃的不好啊，咋瘦了那麽多呢。”

“我姐這是該瘦瘦，不該瘦…”

我白了沈塗一眼，“閉嘴哈，不樂意聽。”

“沒有，我不一直都這樣麽。”

沈塗張口說話，舅媽像才注意到他似的開口問道：“你誰啊？黑不溜秋的。”

“媽，是我啊，你帥氣逼人的兒子，你咋不想我，我這都大半年沒回家了。”

舅媽一巴掌拍在沈塗的胳膊上，“小兔崽子，我尋思你非洲逃難來的呢。”

我被逗笑，看着沈塗這一米八大個，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不過，這說說笑笑的氣氛又回來了哈。

我看了一圈，都沒見着姥姥的身影，“舅媽，我姥呢？”

“你姥姥這段時間染了風寒，說是頭疼，聽說你要回家，她還說要出來接你，我硬攔着才沒出來。”

“那咱快回家吧。”

路過琴嬸家，她手裏擇着菜，正好瞧見我們三人，“哎喲，這不是盈盈嗎？真是越長越标致了啊，水靈靈的瞧着就喜歡。”

我讪讪笑着，琴嬸和我姥姥舅媽關系還行，經常來我家唠嗑的。

舅媽美美的回話，“那可不是，我外甥女那是繼承林家優秀基因啦。”

說着，琴嬸笑着又放下手裏的菜，“這男的又誰啊，咋黢黑呢。”

沈塗摸了摸自己的寸頭，嘿嘿一樂，“嬸，是我啊，沈塗，我媽親兒子。”

舅媽嘴撇起，“表的。”

琴嬸一拍大腿，“你們這剛放假回家呢吧，來嬸家吃飯吧！落梅一起啊，炒多幾個菜的事。”

我一聽這話，我和沈塗心照不宣，擱別人那可能是假留，但是琴姨是真讓你吃啊，飯都壓實堆成山的。

沈塗拉着舅媽，我推着兩個行李箱笑着道：“啊，那個我們還要回家看姥姥呢，改天一定哈嬸。”

舅媽滿臉的問號，“咋啊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