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虐我千百遍 - 第 13 章 飛仙
那日在玉泉泡過之後,這身體好似輕便了許多,直感覺靈臺清明。
師父也沒有再離開,每日午時都将我叫到大殿去,親自督促我的功課。說起來,這九重天上,只怕也就我師父一人這樣懶惰,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司命星君又約我去後山湖畔吃烤魚,聽說帶了一壇好酒。最後練了一次師父教的劍法,我就跟紅燒肉一起前往後山了。
“醒醒!你來啦!”司命星君瞧見我眉開眼笑的樣子,他跟前的巨石上,已經架好了火,只等我烤魚了。
我點了點頭,從紅燒肉的身上下來,驚冥飛起,一刀白光,幾條魚就從湖裏蹦了出來,紅燒肉似乎心情也不錯,扯着嗓子嚎了一聲,響徹山谷。
司命星君瞧着地上的魚,很是滿意,“快點啊,肚子餓了!”
我瞪他一眼,若不是看在那壇好酒的份兒上,斷然不給他魚吃。
開膛破肚,手起刀落,我收拾魚的功夫越來越好了,多虧了驚冥夠鋒利。
魚的香味四溢,我們三個吃了個痛快。一起靠在大石頭上,打算曬曬太陽,可惜今日仍舊沒有日頭,只有漫天的風雪。他撐着結界,所以雪落不下來,落在透明的球星結界上,變成水溜走。
“醒醒,你着實是個胸無大志的人。”
他又來了,這話我聽過許多次了。司命星君這個損友,在我修仙的這條道路上打擊過我無數次了。
我琢磨着今日回去就在胸口畫個痣出來,這樣他再嘲笑我胸無大志的時候,我就拿出痣來給他看看!
司命星君又瞧了我一眼,吃了一口魚肉,嘆了口氣,“醒醒你說你這樣胸無大志的人,為何要修仙?你不知道修仙有多麽的苦,往後的路還長着呢,你有的苦吃了,醒醒不如做個逍遙自在的人啊。”
“你少打擊我,有我師父在,修仙再苦我也不怕。你就算胸無大志,也比你胸大無腦要好得多!”
司命星君哼了幾聲,我不知是他臉皮厚還是定力真的好,認識這麽久以來我都沒能成功打擊過他哪怕一次。
他笑了笑說:“醒醒你真是沒有文化,胸大無腦怎可用來形容我,要說胸大,你師父那熊可比我大的多了。”
我腦海裏一下子浮現出師父那天在玉泉的模樣,不由得就是一陣的出神,知道聽見司命星君哎呦的一聲慘叫,我才回過神來。
“彎彎前些日子聽老君說你公務繁忙,怎的又有時間跑我這浣璃山來了?”
我嘴巴裏叼着的魚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司命星君方才好了沒多久
的腿,又不知被什麽打傷了,此刻正鮮血淋淋,他的臉通紅,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醒醒。”
“師師父!”我忽然有些緊張,師父曾說過讓我少跟司命星君在一起。雖說交朋友沒有錯,雖說我們倆也就是烤烤魚,扯扯淡,并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師父就這麽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他臉上還有意味不明的笑,這讓我恍惚間想到了一個詞叫捉奸在床。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将這個不正确的想法趕走。偷偷的瞥了一眼司命星君,腦袋裏蹦出了師父方才對他的稱呼。
“原來你叫彎彎啊!”
司命星君的臉綠了。
“怎麽醒醒你不知道嗎?為師以為你們兩個人是好友,他會将真名告知與你,原來彎彎你并沒有說啊。”師父的鳳目彎了彎,似乎有些可惜的樣子。
“彎彎……”
“嗯,他是彎彎。”
司命星君的臉黑了。
“若不是今日偶遇,本尊幾乎也要忘了你這個名字了,彎彎,你師父他可還好?”
司命星君拖着受傷的腿站起來,朝着師父拜了拜,“尊上小神告退!”
說完,嗖的一下不見了,竟然比以往哪一次都快。
我終于爆笑出來,“彎彎……他竟然叫彎彎……哈哈哈哈……”
師父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彎彎這個名字不好麽?”
“哈哈哈……他……他爹娘真有才華!哈哈哈哈……”我止不住的狂笑,幾乎要在地上打滾。
師父卻完全沒有半點笑意,“這名字,他師父起的。”
果然找師父要靠譜,我原本以為我的名字就夠大衆化了,沒想到司命星君比我凄慘多了。九天之上的這些個神都是怎麽想的,一個大男人居然給起個名字叫彎彎!
“這名字不好?”
我本着對上神的尊敬,只能說一聲:“好!”
“嗯,我也覺得不錯,所以才跟月谷建議給他徒弟取名彎彎的。”
“我……”擦!
“醒醒随我回去。”師父揚起袖子,我被他卷進了袖子裏,只一剎那回到了吹斷殿。
師父端坐在高處,我站在下面,氣氛有些詭異,我一時之間不知道師父的用意,也不敢開口。
師父斜靠在椅子上,手掌支撐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麽。他的長發掃在金色的座椅上,映襯着白色的衣衫,煞是好看。
“師父,醒醒給您梳頭吧。”我變出了一把梳子,上前去梳理師父的長發。
大殿上一片的寂靜,師父突然開口,“後山湖畔的鯉魚仙今日來我這裏訴苦了。”
“嗯?”我不明所以。
“他說他的子民已經所剩不多,請神徒嘴下留情。醒醒為師還不知,你有這樣的本事。”師父不溫不火的說着,分明沒有半分的怒意,我卻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跪在了師父的面前。
“徒兒知錯。”
“錯在哪裏?”
“吃肉……”
師父搖了搖頭:“浣璃山修行并非不可食肉。再想錯在哪裏。”
“我……沒給師父吃。”
師父還是搖頭,“為師并不吃肉。再想。”
“呃……不該給司命星君吃肉!”
師父點了頭,“這倒是其一,但并不是全部,再想。”
“呃……”我想不出來了,到底哪裏有錯?原本以為修仙不可吃葷,可是司命星君那貨吃的比我還多。
師父嘆了口氣,“醒醒,你錯在不該只在一個地方烤魚。”
“嘎?!”我驚了。
“浣璃山長這麽大,湖泊之類無數,你為何只盯着一個?”
……
我整個人淩亂了,有一種人生價值觀被洗滌了的感覺,師父他不愧是修行多年,果然見解獨到。
“徒兒知錯。”
“這次不能不罰,去經樓抄書。”
“哦。”抄書對我來說是最重的懲罰之一,我這雙手握着驚冥可以上天入地,握着毛筆就只能下地獄,寫字與我來說艱難,抄一本書于我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我在經樓抄書的時候,蘇音姐姐給我送來了飯菜,最難得的是熱的,我餓的頭昏眼花,這還是今天第一頓。
“蘇音姐姐還是你對我好,這抄書真不是人幹的活!”我委屈的訴苦。
蘇音姐姐見我的模樣有些心疼,“醒醒這次的确是你不對,尊上罰罰得對。那鯉魚仙資質愚鈍,修煉了近萬年才能修到仙這個品級。你這次可是将他給吃慘了!不然依着他那老實的性子,也不會去找尊上。”
我将饅頭吞下去,急忙問:“蘇音姐姐到底是怎麽樣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湖中有仙啊!”
“鯉魚仙跟我說,原本他們一族正吃着海鮮,忽然有一聲巨響,震得剛修的宮殿都搖搖欲墜,然後就有小一輩的族人出了湖泊,被你給吃了。前陣子得到了舒緩,可沒過幾日你又去了,這次還加上個司命星君,鯉魚仙這是擔心再吃下去就只能吃他了,這才來訴苦的。醒醒你也別怪他。”
“唔……是我不好。我去給他道歉。”
“尊上已經安撫他們了。醒醒,尊上真是疼你,若是一般人犯了錯,只怕性命不保。”
我低了頭,忽然覺得自己十分無用,只知道吃喝玩樂,闖了禍總想着有師父善後,若是哪天師父厭了膩了,我又該如何?
接下來的日子,我抄經書的速度就快了,只三天就從經樓裏出來,将一套本的《金剛經》放在了師父的面前。
師父微微的愣了下,“你……為師只是随便說說而已。”
“師父,徒兒有錯,理當受罰。”
師父笑了笑,遞給我一個精致的小玉瓶,“這顆葬漠你吃了。”
“葬漠?!”我有些震驚,書中有雲,葬漠乃神藥,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哪怕是跳下誅仙臺灰飛煙滅的神,只要憑借此藥,也可再世為人。葬漠需要多種名貴的藥材,雖然珍貴罕見但不至于找不到,只是藥引讓人頭疼,需要上古兇獸饕餮守護的那珠優昙。饕餮本就難以對付,更何況那優昙,無人知曉何時開花。
于是與,整個四海八荒之內,葬漠只有藥方記載,卻從來無人食用過。如此,我更不敢吃了。
“明日是你飛升的日子,你肉體凡胎,縱然有我的金剛罩,也怕你受不住飛升上神的天雷陣。吃了這個,可保你無事。”
“師父,你前些日子一直不在,難道是去取藥引?師父,以後不要為了徒兒去冒險,師父不是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嘛?能否飛升上神,徒兒已經看開了!”
師父神色一凜,“我幾時說過讓你信命?”
我看着師傅,不再言語。有時候,師父讓我覺得很陌生,我無法看穿師父在想什麽,師父卻總是能夠輕易的将我看穿。
“醒醒,那顆藥你若是不吃,為師的心血就算是白費了。”
“哦。”
我當着師父的面吃下,內心瘋狂地滴血,這聖藥啊,能換多少紅燒肉吃啊!
次日,浣璃山的天陰沉的不像個樣子,好似随時能夠掉下來一般。
我坐在玉泉山峰,耳邊回蕩起師父和蘇音姐姐的囑托。
雖然有師父幫我築基,幫我脫俗,可是我仍舊是個肉體凡胎的身體,如今又是越過了真人、仙、上仙等等的品級,直接飛升為上神,要受的天雷足足九九八十一道。想想就覺得可怕,司命星君說,搞不好你就成了碳烤醒醒了,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我搞不清楚,這個損友為何一直給我打退堂鼓,我狠狠地瞪了他幾眼之後,他又送了我一個玉符,“收好了,別被你師父看見。”
他看來已經知道,上次那個被師父拿走了吧。
師父與我說,只要上了這玉泉山峰,就一定要将金剛罩打開
,有了金剛罩天雷打下來我便不會有絲毫的疼痛。
可是我如何不知,金剛罩之所以不會疼那是因為,這金剛罩是宿主是師父,我所受到的疼痛将全部轉嫁到他的身上。師父将葬漠給了我,教我修行這麽多年,我要是還讓師父替我受天雷,那我真該天打雷劈了。
所以,在玉泉山峰上天雷陣降臨的那一刻,我偷偷的将金剛罩關掉了。
咔嚓一聲,一道天雷破天而過。
與往昔的雷雨并不一樣,這天雷不是飛向天邊,而是直接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覺得身上一陣的酥麻,五髒六腑都跟着顫抖,我咬緊了牙關。
三、四、五……
那天雷一下比一下更疼,到了十道雷的時候,我竟然已經麻木,除了嘴角不斷的流血之外,那種撕裂的疼痛,讓我連叫喊的力氣都沒了。
“醒醒,你瘋了嗎?!”我聽到有人在叫我,低頭看見胸前的玉符發着微弱的光芒,竟然是司命星君。
“你的金剛罩呢?你會死的你知道嗎?!你的命星……”
我笑了笑,師父說過,我命由我。
“她的命星,是我。”
我突然被人緊緊地抱住,鼻翼前聞到了熟悉的香味,他藍白色的衣服同我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重疊在一起,他的臂膀幾乎要将我揉進他的身體裏去。
“師父……”
“怎麽會收了你這樣的笨徒弟。”
“師父放開我,我會弄髒你衣服的。”我用僅存的力氣掙紮師父的懷抱,可是他卻抱我更緊,我不想讓師父為我受苦,卻偏偏弄巧成拙。
“傻瓜……”
七十一道天雷,生生的劈在了師父的身上。我耳邊是轟隆的雷聲,響徹天地,卻始終沒有師父半點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