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閣2:玲珑心 - 第 15 章 章節
的身份僞裝。不過以他的能力,到哪裏混不了一口飯吃,怎麽會想起來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畢岸又看了他一眼,道:“是。”?
公蛎埋怨道:“我早跟你說那些丢的孩子被換了容貌,你幹嗎不早點解救?你要早點來……巫琇說不定也不會死。”?
畢岸道:“是。”?
公蛎越是不安,就越是想找話來說,忍不住又道:“你等什麽呢?要我說,直接破門而入,把那些孩子們抱出來,不就完事兒了嗎?”
畢岸這次連敷衍的“是”也沒有說,只是挺直了脊背,一眼不眨地盯着對面大院。?
大院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來,将院落周圍點上燈籠。?
唯一沒有殘疾的孩子,自然是小武了。?
八個白燈籠,發出白森森的光。不過燈籠十分老舊,燈頭也小的可憐,只能照亮燈籠下一丁點兒的地方。?
小武點了燈籠,自己回了房間,院子裏又一片寂靜。?
梆,梆,梆。遠處的更鼓清晰地傳來,三更了。?
不知從哪裏升騰起濃重的霧氣,獨獨地将這個院子籠罩起來。?
公蛎緊張起來:“巫琇……不是死了嗎,這院子還這麽古怪?”?
畢岸冷冷道:“蔔卦,大兇。”?
公蛎如醍醐灌頂。五條被甬道分開的荊棘,一排茅草房——五條陰爻,一條陽爻,可不就是八卦中的剝卦麽。?
公蛎對伏羲八卦并非一竅不通,可是這兩次來,次次都是晚上,而且驚懼異常,心思根本就沒往卦象上聯想。如今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蔔卦,大兇,以壓制和剝離為主,致原物不能辨認。那些孩子們,被放入如此卦象中,容貌改變,魂魄被拘,若不能破了此卦,只怕一生都要陷入悲慘之中。
畢岸低喝一聲:“走!”縱身跳了下去,公蛎略一遲疑,忙跟了上去。
兩人飛快來到門口。公蛎收不住腳,一把撲在破舊的柴門上,臉剛好對準上端殘缺的部分。
說來奇怪,在明亮的地方,公蛎的視力不見得比常人好多少,有時甚至還不如 常人;而今晚院子裏霧氣缭繞,公蛎反倒覺得同往常一樣,視力并不受影響。
畢岸俯低身子,低聲道:“看看院中,除了荊棘和燈籠,還有什麽?”?
公蛎也不避諱,化為原形,将腦袋伸進柴門的縫隙:“一口水缸。”?
畢岸卻不進來,道:“不是。還有什麽?”?
公蛎不明白他的用意,只管看到什麽便說什麽:“上房牆上還挂了一串蒜,靠着一個禿掃把,窗臺一堆破布爛衫,竈房門口石頭上還擺着好幾個破碗。”見畢岸眉頭緊鎖,忙接着道:“這邊牆角一棵歪脖子小槐樹。”
畢岸“哦”了一聲,慢慢地将手摸進衣袖。公蛎将上半身擠進門裏,轉了一 圈腦袋,道:“真沒其他的了。”一低頭,卻見大門後一側放着個圓滾滾的石碾子,“喲,這裏還有個石碾子。”
上兩次皆是在驚懼的情況下闖入院子的,公蛎竟然不曾留意。?
畢岸道:“仔細看看,什麽形狀的?”?
公蛎倒吊身體,湊近了用腦袋輕輕碰了碰:“豎起來放着,烏黑發亮,硬得很,不知道是什麽石頭做的。哦,可能不是石碾子,表面平得很。”
畢岸貼門而立,低聲道:“你再仔細看看,找到它的正面。”伸手抓住他的尾巴,道:“放心,有什麽危險我馬上拉你出來。”?
公蛎若不是因為撞死巫琇一事要仰仗畢岸,打死也不想再來這個地方,硬着頭皮看了看,道:“石碾子哪有什麽正面?再說另一面壓在底下,得要搬起來才能看到。”
畢岸道:“正面有螺旋紋,只有對着月光才能顯現,你仔細看看。”說着手一 松,啪的一聲,公蛎掉在了石碾子前。
公蛎頓時來氣,小聲嘀咕道:“什麽人呢這是,自己躲着不進來,哼!”?
霧氣籠罩,天灰蒙蒙一片,哪裏能看到月亮?公蛎使出吃奶的力氣,将石碾子推倒,反複看了多遍,也不見兩端的斷面有何不同。?
畢岸隔着柴門,道:“過會兒月光進來,你要抓緊時間找到正面,今晚之事結束,你誤殺巫琇的事便不再追究。”
公蛎一喜,道:“真的麽?”畢岸緊接着道:“月光可能只有片刻工夫,你必須用盡全力,快速找到鼓面。”說着不知從衣袖裏取出個什麽東西憑空一劃,公蛎只聽門外隐隐傳來一陣金玉之聲,萦繞的濃霧如同受了驚吓一般飛快退開,一縷月光照射下來,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個臉盆大的光斑。
公蛎變回人形,咬緊牙關,将石碾子推到光斑處,對準一面,一看什麽也沒 有,忙吭吭哧哧換了另一面,直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濃霧重新圍攏過來,月光漸淡。公蛎眼疾手快,将石碾子斜斜推去,剛好讓月光投射在石碾子的表面上。
原本黑黝黝的表面褪去烏色,變成了黃白色,中間隐隐出現一圈圈的螺紋,直 至中間,形成了一個白色的點。
公蛎以手觸之,嘴裏道:“咦,不是石頭,軟軟和和,還有彈性呢。”?
話音未落,只聽嗤的一聲,畢岸站在門外,從門上的殘缺處将長劍投了進來,不偏不倚,剛好紮在了鼓面正中的白點上。接着一股低沉的氣流呼嘯之聲,石鼓癟了下去。
柴門被一腳踹開。畢岸沉聲道:“高陽帶人搜捕,王進去将那些個孩子轉移。”
院落外牆,頓時冒出好幾個黑影來,伸手敏捷地跳入院中,幾乎不發出一點聲息。只有那個矮個子捕快高陽走過公蛎身邊,嘀咕了一句:“真沒想到,竟然是你。”
一句“竟然是你”把公蛎從茫然中拉了回來,他自己心虛,唯恐捕快們将他 捉了去,忙一把拽住畢岸的衣袖,急道:“你快跟他們說,不是我,當時我跑出來,巫琇他也跑出來……撞得我腦袋也疼呢……”
畢岸打量着院中的布置,敷衍似的點點頭道:“知道。”高陽疑惑地回頭看了他 一眼,道:“喲,沒想到你還挺謙虛。”
公蛎這才意識道他說那句“竟然是你”,指的是公蛎闖進院子找石墩子一事。霧氣已經褪去,小武點的那些燈籠不知怎麽也全滅了。不過月光倒好,并不影響視物。?
兩個捕快點燃了火把,王進同幾個黑衣人将隔壁茅屋中昏睡的孩子們抱了出來。畢岸翻開其中一個孩子的眼皮看了看,道:“沒事了,先抱回去安置,明天問清父母姓名和家庭住址,着人領回。”
其中一個孩子忽然醒了,從斷掉的手臂和衣着來看,很像是那個被喚作小平的女孩,但她的模樣已經大變。她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圈四周,忽然哭叫道:“我
要找我娘!娘!我是靜兒啊!”?
公蛎突然明白,這些孩子們已經恢複了神智和相貌。?
王進等一邊哄着,一邊帶了孩子們出去,唯獨留下了那個被施法變形了的小女孩。她卻沒有恢複,蹲在地上流着涎水,癡癡呆呆地啃着一個髒得分不出眼色的蝴蝶結。
公蛎從畢岸身後探出頭來,嘀咕道:“王進怎麽把她忘了。”?
畢岸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道:“她本來就不是人。”話音未落,小女孩整個身體發灰變暗,瞬間成了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仍保持着啃蝴蝶結的姿勢。?
公蛎神經質地跳了起來,沖到畢岸身後。畢岸輕描淡寫道:“上次你在這院子裏看到的,已經是它了。”?
原來畢岸等早有準備,在女孩失蹤之前,已經用一個被施了法術的布娃娃掉了包。公蛎有種被愚弄的感覺,賭氣不說話。?
搜查上房的高陽出來了,滿臉失望,回畢岸道:“沒有異常發現。”?
畢岸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帶人守着即可。”?
高陽遲疑了下,領着幾個黑衣人慢慢退出,遠遠地守在門外。公蛎急着想離開,但見畢岸無動于衷,躊躇一番,還是跟在了畢岸身邊。?
如今整個院落只剩下兩人,阿隼也不知道去哪兒,旁邊還有那個一臉灰暗的木偶娃娃,公蛎連一眼也不敢瞧它,唯恐看到它黑漆漆的眼珠子正轉着朝着自己發 笑。偏偏亂蓬蓬的荊棘無風而動,像是藏着什麽怪物一般,更讓公蛎惴惴不安。
畢岸舉着火把,繞過荊棘,朝牆根走去。公蛎忙跟了去。?
畢岸觀察了片刻,忽然蹲下,用劍掘開表面的浮土,下面竟然露出一個精致的小玉鼓。這鼓鼓身用玉晶瑩油潤,雖說是夜裏,一眼便可看出是上等好玉,公蛎大 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