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限定 - 第 52 章 破罐子

破罐子

“哇,夏悸你眼睛好腫哦。”

剛到科室,夏悸就得了這麽一句評論,應了一聲拿冰袋繼續敷。

“你怎麽了?哭了嗎?”

夏悸仰着頭靠在椅背上,兩個冰袋都敷着眼睛,腦子裏還在整理今天培訓要考的點,嘆了口氣,語氣一如往常的冷淡:“不是,昨晚沒睡好。”

假期申請失敗,醫院只給了除夕一天假。

北京的天一直到除夕都是陰沉沉的,沒人再拍到歐陽思睿從春晚彩排的會場出來,盯着他的人都在猜測每年都去的人今年為什麽突然不去了。

粉絲說他在閉關拍戲,營銷號在帶節奏,路人坐着吃瓜,還是沒人知道他受傷的事,也沒人再來醫院看他。

王佳在急診科走不開,夏悸就一個人在家宅到了晚上才出門。

街道兩邊挂着喜慶的燈籠,到處都張燈結彩,很多店鋪都關了門,平時熱鬧的街道也冷清了不少。

夏悸穿着白色羽絨服,戴着黑色帽子獨自走在街上,低頭刷着手機。

周天棋他們在朋友圈發他在老家放的煙花,還有一群愛熱鬧的小孩,評論在下面排成了長長的隊。

市區放不了煙花,也找不到仙女棒,夏悸找到一家開着的甜品店,買了一份小的冰淇淋蛋糕,又在路邊買了一些水果,等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樓下了。

除夕夜,就連死氣沉沉的病房都比平時多了人氣,夏悸站在二號病房門外卻沒進去。

“給我留個頭盔!”

“廁所有人,小心點。”

“睿哥有沒有煙霧彈,煙霧彈先丢!快快快開席了!”

FAE的小隊長和主唱都在,三個人湊在一起邊吃餃子邊打游戲,鬧騰得像三個沒長大的小孩。

聽着病房裏面的聲音,夏悸靠着牆看了眼手裏的吃的,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掃興。

微信默認的鈴聲突然響了,夏悸吓了一跳,病房裏的三個人也吓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噤了聲看向門外,夏悸貓着腰躲過門上的小窗,逃進了旁邊的安全樓梯。

賀開走近門邊,做賊似的從副窗往門外兩邊看了一眼,嘴裏的餃子還沒咽下去,就看到一個閃進樓道的白影。

“什麽情況?”

被跟怕了,三個人都是一臉警惕。

賀開拉一條門縫,腦袋伸出去看了看兩邊的走廊,一個人影都沒有,關上門,看向兩人的神色有些擔心,“好像跑樓道裏去了,不會被拍了吧?一個女的。”

“應該沒有……”謝池州匆忙收拾了一下他們吃剩的餃子,丢進袋子裏帶走,“我們還是先走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他們現在有工作室,各自轉型的領域也不一樣,FAE這個名字只會限制他們,新世紀現在也管不了了,所以現在在外面他們三個就是競争關系。

他們三個在一起就是FAE,而FAE是不再被允許的存在。

三個人進行了一半的游戲挂機熄屏,歐陽思睿看了眼門上的小窗,給他們兩個一人丢了一個橙子,“分擔點,我一個人吃不完。”

打視頻的是夏建林,夏悸怕病房裏的人追出來,挂了電話回了句不方便接,往上爬了兩層樓坐在樓道裏,夏建林就問她是不是在上班,還說他在謝濤家裏跟他們一起吃火鍋。

夏悸拆了小蛋糕坐在樓道就吃了起來,給夏建林回了個有點化了的蛋糕的照片,安靜的樓道裏回蕩着她手機輸入法的聲音。

樓道裏暖氣不夠,隐約有燈吹過,涼飕飕的。

高中和補課機構的群在發紅包接龍,夏悸嘴裏叼着叉子還靠着牆掐着時間搶紅包,腿上放着蛋糕,餘光裏的樓道就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歐陽思睿只穿着一身藍白的病號服,拄着拐杖站在拐角的地方擡着頭看着她,打石膏的那條腿懸在半空。

他沒戴口罩,嘴邊有些不太顯眼的胡茬,和高中那會兒有點不太一樣。

夏悸愣了一下,笑不出來了,想都沒想就下意識扣上羽絨服的帽子往下壓了棒球帽的帽沿,端起蛋糕拉上口罩,提上旁邊的水果就要跑。

“夏……”

身後一陣響,夏悸心裏跟着一咯噔,腳步一頓轉過頭,歐陽思睿磕在了樓梯上,拐杖躺在一邊。

夏悸輕輕“啧”了一聲,皺了皺眉,把東西放在一邊快步跑下樓把他扶起來,擰着眉看了一眼他的腿,把拐杖撿起來給他,轉頭就走。

“夏悸。”歐陽思睿拉住她的手腕,涼得驚心,“剛剛在門口的是你。”

“什麽……沒有,不是,”夏悸掙了兩下沒掙脫,看了看他,別開眼,他的手裏像是有刺,紮得夏悸渾身都不自在,“我……我就吃個……蛋糕……我剛下班……我蛋糕要化了……”

“剛下班就提着那麽多東西?”

“……別人送的,不行麽?”

“送蛋糕?”歐陽思睿看了眼樓上的蛋糕,“男朋友?”

夏悸愣了愣,舔了舔嘴唇,莫名有些惱,“蛋糕是我自己買的。”

這樓道裏夏悸穿着羽絨服都覺得有些冷,而歐陽思睿只穿着薄薄的病號服和一件打底衣,夏悸用力掙開他的手,掙脫的時候手機撞到了樓梯扶手摔到地上,差點順着樓梯滾下去。

屏幕朝上亮了一下,夏悸撿起手機。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歐陽思睿還是看到了她的鎖屏壁紙。

是成年禮那天進場前,他在場外扮的熊,站在他旁邊比耶合影的是她。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像個驚喜一樣出現的夏悸。

夏悸檢查完手機剛要讓他回去,歐陽思睿就先她一步開了口:“為什麽合影你還留着?”

他那麽努力地往上爬,爬得比賀開和謝池州都快,比任何一個轉型的愛豆都快,就是為了将來某人不會因為他是明星而受委屈,不會因為被千百萬雙眼睛盯着而變得和他一樣束手束腳。

可是這個某人卻仗着他身份不便,憑一己之力就把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系都斬得一幹二淨。

說不怨是假的。

可既然都選擇了離開,為什麽又還留着那張合影……

夏悸低頭看着腳尖,死死擰着眉,當初什麽都不說也是因為怕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和語态,像個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把他丢在路邊的小孩,委屈又可憐,不管多久她都受不了他這樣。

十六歲的時候是,十九歲的時候是,現在二十三歲也還是受不了。

樓下是精神科,不遠處的病房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夏悸聽慣了,那是托盤被揚了的聲音,醫療器具摔了一地,和夏悸腦子裏的聲音融為了一體。

夏悸轉身往下走了一級臺階,在階梯上站定,拉下口罩和歐陽思睿平視,羽絨服寬大的帽子蓋在她頭上,她眼神卻有些冷漠。

“你就這麽想知道?”

“……想。”病房留在他身上的暖氣褪去,冷得人四肢都有些僵硬,打了石膏的腿更是已經沒知覺了,“為什麽不理我,為什麽躲着我,合影又為什麽要留着……”

“因為我只有那一張了。”夏悸打斷他,傾身吻在他嘴角,“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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