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爾爾 - 第 119 章

心頭一跳,艮圪反應極快地飛上房檐,一邊搜尋她的元神在何處,一邊暗自驚嘆。

竟會有這麽厲害的變幻術,下頭那土塑身上分明仙氣厚重,神态也比之前那個泥人更生動,他已經有戒心,卻也還上了第二個當。

是他老了嗎?

目之所至,沒有看見神魂逃竄的跡象,艮圪疑惑地皺眉,眼角餘光卻瞥見下頭那尊土塑以十分迅猛的速度蹿向了仙門之外。

艮圪:???

什麽東西?

身上的泥土嘩啦啦往下掉,爾爾抹了把臉,揣着鏡花水月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老遠。

她的變幻術自然是沒有那麽厲害的,但她聰明啊,偷梁換柱行不通就來一招瞞天過海,把自己變成土塑可簡單多了,只要艮圪一走神,她就能逃。

也是沒想到這位上神會這般好騙。

一口氣狂奔出幾十裏,爾爾藏進一朵雲裏,戒備地往身後看了看。

沒人追來。

心頭一松,她躺在雲裏喘息,摸索着掏出鏡花水月,凝神以神識發問:“我找到它了,然後呢?”

腦海裏坎澤的聲音沒有響起,他像是只短暫地回光返照了一下,就又消失不見了。

為難地皺眉,爾爾将鏡花水月翻來覆去地看了一圈,最後還是凝神,決定再看看?姬被天道卦人迫害的場面。

鏡花水月有靈性,能自動呈現所持之人內心最想看見的畫面,然而,爾爾盯着鏡面看了半晌,也只看見一片白霧。

“什麽情況?”她嘟囔,伸手拍了拍晶石,“被水泡壞了?”

像是在抗議這句話,鏡花水月抖了抖,顯出了離烨的臉。

爾爾吓了一跳,盯着他放大的眉眼,突然就覺得心裏一沉。

大佬還被困在上丙宮裏。

九霄起了動亂,主戰和主勸的人在天道卦人跟前吵得不可開交,四處都風聲鶴唳,戒備極嚴,這樣的情況下,她一個人是沒辦法将他救出來的。

γβ

看了看鏡花水月,确定它沒有壞,只是顯現不了?姬的畫面之後,爾爾将它揣回懷裏,然後看向天際邊的火燒雲。

鐘酉帶着幽冥的人已經打上了五重天,乾天帶領的天兵被龍族拖在了西海,暫時還沒收到風聲,不過,五重天之上的仙氣讓鬼魅負荷過重,大軍的戰力被削減了五成不止,離烨遲遲沒有來接應,鐘酉心裏也沒什麽底。

繼續打,他們人數是夠的,但沒人引路,傷亡會十分慘重。

可要是退,那就沒法給離烨交代了,傷亡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正一籌莫展之時,鐘酉瞧見一道光朝他這邊飛了過來。

“王上當心。”護衛們舉起死盾,戒備地護在他身前。

鐘酉從死盾的縫隙裏看過去,就見那光似火又似水,一會兒紅一會兒藍一會兒黃,來得氣勢洶洶,但在離死盾幾丈遠的地方,就顯出了人形。

“是離烨上神身邊的女仙。”鐘宿認了出來,輕聲朝鐘酉禀告。

鐘酉一喜,連忙吩咐人退下,親自上前去迎。

“上神怎麽說?”他開門見山地道,“可有捷徑讓我等省些力氣?”

爾爾在他面前站定,眸光一轉就道:“自然是有的,我來給你們帶路。”

她得先見到離烨,只有離烨能阻止這一場戰亂。但為此,她不得不先讓這場戰亂更大些。

九霄有幾處防守薄弱的地方,幽冥的兵力有個極大的優勢,就是行軍快,有她帶路,他們能遇見最少的天兵。

“但……”鐘宿猶豫地道,“燭焱大人走之前特意吩咐過,沒有他的傳話,不能擅改路線。”

燭焱?爾爾停下步子,轉身看向他:“他去哪兒了?”

“西海。”鐘宿答,“若不是他,我等必會被天兵前後夾擊。”

下丁宮雖以上丙宮為尊,但燭焱這掌權人當得好好的,怎麽就這麽義無反顧地要跟着離烨掀起戰亂?

随手化出一塊帶着離烨氣息的令牌,爾爾揚了揚下巴:“我是來傳上神的話的,燭焱就算在,也得聽他的吩咐。”

嗅見離烨的仙氣,鐘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徑直長嘯一聲。

雲層裏密密麻麻的鬼魅似是得了令,紛紛停下步子等着。爾爾轉身,一招手,身後大軍便跟着她繞開大道,往偏遠的地方飛速遷移。

路上,爾爾又打開水月鏡花,心裏默念了燭焱二字。

燭焱只是真君,算來也就一萬多歲,鏡花水月裏關于他的畫面很少,少到只有一小段。

沙、沙。

是衣料摩擦的聲音。

咯。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放下了,畫面一片黑暗。

再然後,天光乍破,四周已是天門附近的景象,沒有半個人影出現。

到這裏戛然而止。

爾爾以為自己看錯了,心裏又默念了燭焱一遍,結果還是如此的一段東西,從頭到尾,燭焱連背影都沒有露一個。

是他把鏡花水月放在天門附近的?

可燭焱才一萬多歲,他成仙之時,?姬都已經死了幾萬年了,拿這個去說服離烨,說不通。

将寶貝收回袖袋裏,爾爾想了想,扭頭對鐘宿道:“燭焱大人近日可有好生休息啊?他那身子骨,還有舊疾未愈呢。”

鐘宿知她是離烨的人,也沒多想,開口便答:“哪裏顧得上,燭焱大人作為上神心腹,那麽多事要忙,又要擔當西海那邊的重任,能有兩刻鐘打坐調息便是不得了了。”

爾爾咋舌,笑着贊嘆:“他還是這樣盡責。”

“上神有這樣的臂膀,也是好福氣。”鐘宿十分感慨,“雖為神仙,可神仙也愛美人愛權勢,他倒是好,油鹽不進,一心只為上神效力。”

“聽你這口氣,是拿油鹽試過了?”

“不敢,只是吃過兩回酒。”鐘宿道,“他總歸是什麽也沒看上的。”

唏噓地摸了摸下巴,爾爾眯眼:“的确,他在上丙宮的時候也是獨來獨往,不曾見與誰交好過,看來等此事了結,上神得重賞他了。”

一提起重賞,後頭一直躺在車辇裏的鐘酉突然卷了出來,輕輕拍了拍鐘宿的肩,而後笑道:“犬子失言,女君莫要往心裏去,弄權之人皆是泥漿裏打滾,他是有所圖的,與我等并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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