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弦上音 - 第 110 章 成敗一舉
不久,胡亥還真的像翎音所想的一樣搬到了別處的行宮,可是和她所料想的不同的是,他沒有搬到天機閣來。而是去了一個離天機閣較近的行宮。
胡亥搬離原來的寝宮不久,就火急火燎地找她來商量對策,她還清楚地記得那日胡亥的表情是多麽的驚恐……
他的腳步還沒有到她的跟前,就開口向她求助:“姐姐,我沒能鬥得過趙高搬到天機閣來。”
翎音的眉頭一下子擠在了一起,她最後還是沒能保全胡亥,但是她還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何?”
“趙高說唯有神明不可亵渎,姐姐你是仙女,朕不能将自己的寝宮搬到天機閣來與姐姐同住,否則上天會降下懲罰的。朕說你是朕的姐姐,又哪裏來的什麽神明不可亵渎的理由。他又說,與自己的姐妹糾纏在一起是有違倫理道德的。所以朕能做的最後的要求,就只是将寝宮搬到天機閣相近的地方。”胡亥說。
“在哪裏,天機閣能看見嗎?”翎音有些急了。
“就在姐姐的視線範圍之內,從天機閣第九層便可望見朕的寝宮所在……”
還沒有等胡亥說完,翎音已經疾步走到了窗戶面前眺望着遠方的行宮。這裏雖說是天機閣的視線範圍之內,但是相隔甚遠,如果有個什麽萬一都只能眼睜睜看着,什麽都不能做。趙高,真是好狠毒!利用胡亥天真的天性,讓他誤以為自己還有救,可是卻已經一步一步将他逼入絕境了。她現在還不能出面,胡亥徒有虛名卻是趙高掌握着大權,若是貿貿然出面便會提前暴露,到時候不但救不了胡亥,恐怕還會将自己搭進去……
翎音的臉部表情從失望逐漸變成了絕望,卻被胡亥捕捉在眼裏。他擔憂的看着翎音說:“姐姐怎麽了,莫不是不舒服嗎?”
翎音搖搖頭,牽強的扯出一個微笑來:“姐姐很好,沒有不舒服。若想要質問趙高借機除掉他姐姐教你一個方法。你就說你最近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只白虎咬了馬車上面的馬,叫解夢師來解他卻說是泾水水神在作怪。你再去弄一場祭祀迷惑趙高的眼睛,當他問起來時,你便藉由這個惡夢去對他興師問罪。但是前提是,你首先得先要給趙高安好了一個罪名才行,你可明白了?”
胡亥點點頭,便就着翎音的意思去安排下面的事情了……
祭祀在下一天就開始了,翎音從天機閣裏面聽得見祭祀隆隆作響的鼓聲和搖鈴的聲音。這一次,胡亥成功的幾率只有兩成,而其餘八成都是失敗。她也應該快暴露了吧。她站在窗前,看見門口的兩個侍婢都換了人,換成了四個态度冷冽的女人。站的筆直,幾乎每個都不茍言笑的樣子,有人送飯菜來時,她還看見了那個女人虎口上面顯眼的繭子。只有習慣用刀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繭子。而這些殺手都是訓練有素的人,不可能這樣就暴露行蹤,趙高是在威脅她不要輕舉妄動!
翎音有些氣急地坐在高位上,用手撐着頭,卻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能為力了。胡亥的生死只有聽天由命了,希望他不要魯莽行事,逼急了趙高,他很可能會來一次逼宮。
飯菜就放在翎音的面前,飄香四溢。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沒有胃口,視若無睹的樣子,只是雙眼無神地發着呆……
“還是吃些吧,別餓壞了身子。我的身體已經恢複地差不多了。我們何時動身離去……”白謙诩問道。
“不知道,我想要再待一會兒。”翎音低着頭,手指在竹卷上描摹着。即便她擁有天下無雙的智慧又如何,這世界終究是弱肉強食,她還是要依附着別人才能在這亂世中生存吧。
“好,那便聽你安排。這秦宮也算是人間要害之地,那蕭泠弦應該不會冒着改變這上萬人命途的風險來追殺我們。況且,現在的我們根本對天界造不成威脅。留在這裏也算是暫時安全了。”白謙诩分析道,現在他們的确是自身難保又怎麽有能力可以保住別人呢。
翎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翎兒,你明白便好。這一切不是我們現在能逆轉地了的,是成是敗只有看胡亥的造化了,你也就只能幫他到這裏了。”
翎音不在回話,只是望着窗外漸漸被黑夜吞沒的景色發呆。聽聞始皇還在位時期,天降隕石熒惑守心,或許這個巨石就預示着這秦國将要滅亡的征兆吧……
幾日後……
“姐姐…姐姐…胡亥好怕,好痛……”胡亥哽咽着,慘白的臉色,加上一對幾乎凹陷進去的眼睛,看着翎音。
迷霧遮住了胡亥的身子,翎音走上前去,想看得真切一些。胡亥沒有動,任由她就那樣靠近了。一陣風吹來,就像是吹散柳絮一樣吹散了迷惑了眼睛的霧氣。胡亥激烈起伏的胸膛上被人插了一把劍,血順着傷口流成了一條河。流到了她的腳下,沼澤一般地将她的腳狠狠吸住。他那本就慘白虛弱的身子就像是一堆幹沙一樣碎成渣滓,就順着那風化作風沙向她襲來……
"啊!"翎音從夢中驚醒,滿頭的大汗,還有她臉上驚恐的表情久久不能散去。她剛想感慨這場夢的真實卻發現白謙诩已經守在她的床邊了。外面的喧嘩之聲讓翎音心中一驚,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麽。
白謙诩伸出手來,為她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對她說道:“走吧,秦國是注定滅了。”
翎音驚惶地從床上翻下來,穿好鞋子就跑到窗前……那火光彌漫的景象晃花了她的眼睛,胡亥的行宮已經遭到了攻擊,看來還未等胡亥出手,趙高便已經搶占了先機了。她親眼看到閻樂帶着一對士兵來勢洶洶地進了胡亥地行宮……和她六歲那年滅國的場景一模一樣,她再也不想要悲劇重演了……
翎音着了魔一般的往樓下跑去,一層…兩層…三層…最後終于到了最底層。可是大門卻緊緊地閉着,門外像是守了很多人,聽那嘈雜地聲音,趙高的一半人馬,幾乎都守在了這裏。他是要切斷胡亥的後路啊!
“開門!開門啊!放我出去!”翎音對着天機閣的大門連打帶踢,就算她六歲那年剛被關進天機閣也從未見她這樣拼死激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