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長生 - 第 35 章 章

第 35 章

接下來的事情由于藥王谷和無相寺其他人接手,湛竹和祝餘鑒于自身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強行要自己的留在原地,兩人回到了客棧。

他們打算在江州城中再待上三日。

一是為了和羅勝榮的約定,二則是為了調理自身,穩住現在的情況,不至于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差。

兩日匆匆而過,現在是第三日。

祝餘沒有出門,而是坐在客棧窗邊,低頭望着街上的人,遠處的一人映入她的眼中,是柳家家主柳如行,那人的目的地好像就是這裏。

沒多時,房門就被敲響了。

祝餘:“進。”

門自動開了。

站在門外的正是她剛才看見的柳如行,她起身朝着桌子走去,為自己,也為柳如行倒了一杯茶水:“不知柳家主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柳如行直接坐在祝餘對面:“此番前來是特意感謝兩位。”

“兩位不僅找到我兩位兄弟死亡的內情,還讓他們解脫,對于我柳家實乃大恩。”他起身對着兩人作揖:“這是我柳家準備的謝禮,還請兩位收下。”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兩個盒子,将左側盒子推向祝餘,右側的盒子沒有動作。

祝餘打開了盒子。

裏面是一塊冒着寒氣透明的冰晶。

她的指尖落在冰晶上,瞬間結了一層白霜,甚至這個房間也變得有點冷。

這是一塊生自北地的寒晶。

年份不算是太長,也不算是太短的,入藥剛剛好。

于醫道一途并無了解的修士通常會認為靈花靈果靈草靈木入藥當以年份最大,藥性最好時入藥,但實際并非如此,有些藥就要不好不差的最好。

柳如行還真是有心了。

祝餘關上蓋子,将寒晶放到儲物袋中。

見祝餘收下,柳如行拿着右側的盒子朝着湛竹走去,“還請大師收下。”

湛竹也沒有推辭,畢竟這也算是了了他們之間的一份因果。

柳如行走了。

房間裏再次恢複安靜。

見湛竹看都不看,打算直接将那個盒子放到儲物袋中,原本祝餘是沒有好奇的,但是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些好奇:“不打開看看。”

湛竹看向祝餘:“施主想看?”

祝餘挑眉,直接順着湛竹的話應道:“看。”

湛竹打開了自己手中的盒子。

盒子裏是一張紙,紙上有微弱的靈力。

見到這張紙張,湛竹眼中倒是有點意外,這位施主還真是有心了,“阿彌陀佛。”

“柳如行還真是……”沒錯,祝餘也認出了盒子的東西,那并不是任何寶物,但是對于湛竹來說,那或許是比任何寶物都合适的謝禮。

那只是一張向佛寺捐贈的憑證。

若是她沒看錯,這憑證應當是淨壇寺的。

柳如行這人還真是不可小觑。

門再次被敲響了。

祝餘等的人來了,來人是羅勝榮,她溫和地望着羅勝榮:“羅道友,那些人可有了決斷?”

羅勝榮:“其中有百人想要忘卻那段記憶。”

這個人數比祝餘稍微想的有點少,她沒有多說,只是答道:“好,帶我去吧。”

在羅勝榮的帶領下,她來到了府衙。

那百來人已經在大廳等着祝餘,他們都期盼地望着祝餘。

祝餘直接打開了藥瓶,将藥液灑向空中,靈力裹着每一滴藥落在那些想要遺忘過往的人身上,接下來,他們将會忘卻之前的苦難,重新開始。

這裏結束了。

一擡頭,祝餘就發現不遠處的宋浮,不過宋浮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那人劍眉星目。

在祝餘身邊的羅勝榮也注意到她目光的落點,開口向她介紹道:“那位是我大師兄柳如彥。”

祝餘:“令師兄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模一樣。”

看來傳聞也不盡是騙人的。

在這裏的最後一件事情也解決了。

祝餘沒有讓羅勝榮送,而是自己慢悠悠地回到了客棧,一路上人聲鼎沸,她突然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路上的人。

湛竹。

這人好些天都沒有出客棧,現在居然在這裏。

祝餘的身體比腦子還快,想也沒想,直接跟在湛竹身後,為了不讓自己被發現,途徑一個賣面具的小販,她買了個大臉娃娃的面具。

她帶着面具跟在湛竹的身後。

跟了一會兒,祝餘發現湛竹可能也沒有一個明确的目的地,他只是在到處逛逛,東市走完,又到西市,時不時會站在角落屋檐下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

原本祝餘沒有發現異常。

但是有一次,她站在湛竹對面還是發現了。

湛竹不對勁。

雖然臉上還是挂着往常那般的笑容,一副溫和的模樣,但是他看着來來往往,眼神卻很空洞,視線的落點在人,卻也不在人。

他看的是人,又好像不是人。

湛竹又一次停在了屋檐下,正當祝餘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一道聲音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祝施主,跟了這麽一路,不如和小僧同行。”

祝餘知道被發現了,她放棄之前的打算,徑直地朝着湛竹走去:“你這個洞察力不太行啊。”

她停在了湛竹旁邊。

可是湛竹卻沒有側頭看向她,他依然看着前方的人群:“芸芸衆生不過是天地一粟。”

祝餘順着湛竹的目光望去。

那裏有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子。

“明明小僧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可是小僧卻無悲無喜。”湛竹的聲音輕到祝餘差點錯過,不過她還是聽到了。

只是她寧願自己沒有聽到。

這樣的對話預示着無盡的麻煩,而且接下來的話恐怕不是她喜歡的。

她不想和湛竹鬧的太僵。

只是湛竹的話還在繼續:“施主為什麽要救下他們?”

他們?

祝餘稍微一想,就知道這個他們應當指的是那群在蘇家的人,但這不是湛竹該問出來的問題:“那你又為什麽救他們?”

果然不是她喜歡的話題。

湛竹機械地答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這個答案……

還真是令人不喜。

祝餘眉頭輕皺。

曾經她也聽其他佛修這樣回答,明明當時其他人這樣回答好像沒有什麽問題,但今日,此時此刻,這話從湛竹口中口中說出。

就好像湛竹所作所為,僅僅是因為這句話,不是因為其他。

她試探着問道:“只是因為這樣?”

“施主以為是為何?”湛竹反問。

祝餘再次問道,這次她問的更具體:“你為什麽要救下那些人?又為什麽要在那座山裏的宅子誦念佛經,消除怨氣?”

“那是小僧應該做的。”湛竹答。

“僅僅只是因為該做?”祝餘眉頭輕皺。

湛竹:“阿彌陀佛。”

這個回答含糊不清,但是祝餘已經明白了,她想就這麽揭過,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只是話到嘴邊卻突然變了,“這就是你從無相寺出來的原因?”

她還是沒有忍住。

湛竹沒有回答。

兩人都沉默地望着對面。

此時,對面那個賣身葬父的女子對面來個人,是一個穿着貴氣的公子哥。

公子哥停在了女子面前,他俯視着女子。

女子可憐地望着公子哥。

公子哥伸手捏着女子的下巴,打量着女子的面龐:“小娘子還有幾分姿色。”

“公子若願意安置我父親,小女子自當以身相許。”女子說。

對面的對話落入祝餘耳中,她輕聲問道:“大師,她看起來很不情願。”

湛竹:“施主為什麽說她不情願?”

“那位公子為她葬父,她嫁于那位公子,兩者各取所需。”

祝餘:“是嗎?……所以大師這意思是不救。”

湛竹反問:“她真的需要我們嗎?”

祝餘不是很滿意湛竹的回答,她一邊用手凝集一小團靈氣,一邊說:“不願意回答可以不回答。”

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含糊的回答。

她手中靈氣朝着那邊那位公子哥射去。

公子哥松開了手:“是誰在打本公子?”

“是我!”不是祝餘,有另一個人站出來——柳家柳如意,“你有什麽意見可以對我說!”

只是對面那個公子哥嚣張氣焰瞬間全無,他唯唯諾諾地望着柳如意:“原來是柳家三小姐,真是冒犯了。既然三小姐想要這人,那在下便将這人讓給你。”

他将銀子扔到女子面前,“從今日起,你就跟着這位柳家的小姐。”

“我還需要你讓!”柳如意望着公子哥:“拿着你的銀子,給我滾。”

銀子飛向公子哥。

可是公子哥卻沒有說什麽,直接就走了。

這一幕落入祝餘眼中,她将放在手中的銀子收回。此時,在她身邊湛竹開口了:“施主,看來對面那位姑娘已有新的去處。”

祝餘:“要是我們出手,或許就是另一番光景。”

湛竹:“阿彌陀佛。”

祝餘還是問住了自己心中的那句話:“在你心中,什麽是該做?什麽又是不該做?”

湛竹:“該做便是該做,不該做便是不該做。”

祝餘知道繼續問下去也沒有什麽結果,于是她說:“你還要去哪裏?”

湛竹:“回去吧。”

然後他轉身就走了。

祝餘跟上湛竹。

兩人沉默地走着,半晌,祝餘開口了:“所以往西也是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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