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狐行 - 第 1 章 命運多舛

第1章 命運多舛

我出生于1997年的農歷二月二十六,正好就趕上了清明時節。

清明不明,荒年兇兆,舅媽告訴我,在我出生的當天下午,天降吉象,陰沉的天空,忽然就出現了大片的紫霞,正好就對着我家門口。

可沒過多久霞光卻散了,烏雲遮蔽,緊接着刮起了陣陣妖風。

“舅媽跟你說啊,霞光突然就散了,那家夥,那風來的可邪乎了,那叫一個鬼哭狼嚎,狗都吓得夾緊尾巴就躲炕底下了,三天不敢出門吶。”

說的是賊拉邪門的。

那天,村裏唯一會算命的薛爺爺,一看紫霞天象,拄着拐就來看我了。

他只在門口看了我一眼就搖頭嘆氣,直言,“這孩子…陰啊!”

我本天生貴命,卻在出生時丢了一魂,說好聽點那叫沒心沒肺,難聽點就是缺心眼,傻子麽。

我舅媽是個寡婦,聽說是舅舅的童養媳,我也不知道舅舅是咋走的,村裏的王秀鳳硬說是給我剪頭剪沒的,給我吓得一直沒敢讓我媽給我剪頭發,直到後來,我媽和我說了,我才知道,王秀鳳真是壞冒煙啦。

可是這也怨不得她,還是因為幾年前的旱災,當年王秀鳳家撈了點錢,尋思種多點地好發家致富,哪成想就這麽碰上大旱了,功虧一篑,給她氣的好長時間下不來炕,這不,看見我就跟看見黃鼠狼似的,見到我就罵我是掃帚星,倒黴催的。

可确實是自我出生之日起,十裏村便開啓了長達三年的旱災,如此巧合,村民們便将這一切都歸咎于我,說是我帶來了厄運。

我覺得挺冤的,啥都怪我呗,可是又有什麽辦法,衆說紛纭,就是不是你也是你了。

……

就這樣,過了六年。

“喲,那不沈家那小掃把星呢嗎。”隔壁家的王秀鳳雙手環臂,一點不避諱地和趙姨蛐蛐我。

“你瞧她,這不是傻子是什麽,成天淨幹壞事,上次還拎倆癞蛤蟆吓我,再說,那老薛不是都說了,她缺魂,就跟傻子沒啥區別。”

我蹲在小路邊,左耳進右耳出,手裏握着的木棍不斷在沙裏畫着王八。

趙姨瞧了我一眼,“哎喲,我說你這大嘴巴可小心着點,讓人沈家聽見了不得拿掃帚打爛你的嘴勒。”

王秀鳳瞪大了眼,語氣傲慢無禮,“他敢?!我們沒讓他們沈家滾出十裏村就已經是仁慈了,少擱這兒吓唬人。”

“你現在可不如以前啊,我看王家現在是風生水起了啊,大豐收呢。”趙姨見她這樣,打趣道。

整個十裏村,就只有王家的收成最好,鄰裏鄉親無不豔羨。

我始終沒擡頭看她們一眼,嘴角還是牽着,這些話早就聽到耳朵起繭子了,也沒言語。

下一秒,手中一發力,那沙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射那王秀鳳的眼睛裏了。

她驚的跳腳大叫,怒罵道,“沈盈盈!你個小兔崽子,掃把星,你敢沖我揚沙子你!”

我擡起頭看着她,低低的笑着,沒別的就是覺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特好笑,只是下一刻,我就沒笑了,而是擡起手指着她的左肩問,“王姨,你肩膀上的是誰啊? ”

王秀鳳聽我這話,臉色陡然一變,擰着眉朝左右看去,“你胡說八道啥玩意呢,別以為裝傻我就會放過你。”

我壓根沒聽她說什麽,眼睛直直盯着她肩膀上趴着的小孩。

那小孩注意到我,緩緩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慘白如紙的臉,眼球灰白灰白的,長長的舌頭耷拉着,口水滴答滴答地正往下掉。

他見我一直盯着他,便沖我咧起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王秀鳳下意識的摸了摸左肩,我看着她都覺得累,沒事讓一小孩趴肩上幹嘛。

正要問他叫什麽名字時,媽媽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沈盈盈!!你又上哪鬼混了!這都要摸瞎了,你還不回家?”

我一回頭,就見我媽拿着菜刀就過來了,我慌忙沖那小男孩說,“那誰,我們下次再聊吧,我媽要來揍我了。”

“不是,她和誰倆聊呢” 趙姨愣了愣,忙退離了王秀鳳幾步,有些駭然。

“我也想知道啊。”王秀鳳一臉無語,語氣間滿是不悅。

我一溜煙就跑了,誰管你呢。

……

我坐在板凳上,拿着畫筆塗塗寫寫,嘴裏沒閑着,“媽媽,她們又說我是掃把星,掃把星是什麽。”

媽媽還在切着菜,一聽我這話,頓了頓,然後氣的把菜刀猛地插進案板,“是不是王秀鳳那個賤人!我這就去撕爛她的嘴。”

“欸!竹君別沖動。”爸爸見狀忙拉住媽媽。

媽媽白了爸爸一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了,咱們家都被欺負多久了!”說着,媽媽坐下凳子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盈盈只是個孩子啊,那些人說話沒個輕重,句句戳人心窩子,我早就說了離開十裏村,為什麽就非得聽媽的話要守着那塊破地!”

在十裏村的青雲山上,沈家代代相傳了一塊風水寶地,但除了我爸沒有受到什麽福佑之外,大伯,姑姑她們得了福澤早就離開十裏村了。

但其實,是生了我之後,我們家的運勢才開始一落千丈的,本來開的好好的店在一夜之間就倒閉了。

“哭哭哭,你還好意思哭,這不都是因為你生的好!”奶奶聞着聲就來了。

從小到大,奶奶就沒給過我什麽好臉色,就說因為我是個女的,貴命才不穩,是我連累了沈家。

“媽,你這話對我說就算了,你怎麽能當孩子面說。”

奶奶在一旁冷哼,“反正我是不會離開十裏村的,要走你就帶着你的寶貝女兒一起走。”

“都少說兩句!”爸爸滿臉愁容,厲聲打斷她們的争吵。

我看着奶奶臉色僵硬地瞪着我,我見狀忙從兜裏掏出一疊錢,“奶奶,給你錢。”

我看每次過節過年大伯,姑姑她們一給錢,奶奶就樂,我尋思我也讓她樂樂。

奶奶狐疑地接過錢,看了一眼就吓一哆嗦,“我的媽呀!姑奶奶喲!你看看!你看看,死丫頭給我冥幣,這是巴不得我死啊……”

爸爸一把将我扯到跟前,凝眉問我,“盈盈…你這哪來的紙錢啊。”

我眨了眨眼,笑着道:“路邊撿的。”

我心裏在想,奶奶咋不樂呢。

奶奶一邊抹淚一邊罵道:“造孽啊!我早說不要留這麽個禍害吧!要生的是個孫子該多好啊…”

爸爸很無奈的看着我,讓我回房間玩去。

……

當晚,我卻突然發起了高燒。

媽媽急壞了,一直在我耳邊哭。

“怎麽就突然這樣了,老薛你快幫我看看吶。”

聽我媽說,薛爺爺在六年前因為幫人看事,壞了規矩,從而瞎了一只左眼,我每次見他都覺得他像個海盜似的。

八歲前經常喊他海盜爺爺,沒少挨罵。

薛爺爺扒拉開我的眼睛,嘴裏不知道念了啥玩意,吓得他拐杖都掉了,“這…盈盈這是撞邪了啊。”

“不能啊,早先不說她只是缺了魂,等過了這半年穩定命格再給她叫回來麽?她身上可一直揣着護身符呢。”媽媽滿是不解地問。

薛爺爺搖頭,“應該是撞見了什麽厲害東西,她這是被開陰陽眼了,得虧她缺心…缺魂啊,這幾天也不知道她都見到啥不幹淨的東西了。”

“哎,這…這是徹底陰啦啊,我實在是沒辦法,過幾日消息傳開,來個厲害的髒東西,這孩子魂就都要被勾走了。”

爸爸聞言踉跄幾步,“陰陽眼?勾魂……”

媽媽一聽這話就抱着我哭,“會不會是前幾天盈盈突然暈倒那次撞的啊,護身符就擱那掉了一次,這可咋辦啊…我的盈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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